十月后的燕京,一连下了好几场雨。
元昭乘着马车进宫时,远处的天已经变得阴沉沉一片,不期而至的狂风席卷而来,吹得马车外的珠帘“泠泠作响”。
下了马车,入了宣宸殿,元昭看见元洙正在批阅奏章。
“儿臣请母皇安。”元昭走过去,微微弯腰施礼。
“昭昭来了?快过来。”元洙抬头望着元昭,满脸笑意,“北部流民之事,你处理的很妥当,如今那些流民个个都在感念你的恩惠,昭昭,你记住,为君者,民心乃第一要义。”
元昭点头道:“母皇教诲,儿臣谨记于心。”
说完,便走到元洙身侧,替她研起墨来。
元洙自回宫后,对于自己长女的表现也很是满意。
她望着元昭,欣慰地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得门外侍女禀告。
“陛下,墨将军在殿外求见,说今日午后便要出发去西北了,特意来向陛下辞行。”
元洙皱眉,下意识朝元昭看了一眼。
回宫后接二连三发生的那些事,她早已暗地里派人查清。
自己儿子和妻子所做的恶事,墨青堂不可能全然不知情,如今求见,只怕也没安什么好心。
元昭神情淡淡的,继续低头研自己的墨,好像此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昭昭,他们那一家子对你做的事,母皇已经悉数知晓,这便命人将他赶出去。”元洙侧过身子,神色柔和地握住元昭的手。
“母皇,儿臣的确不愿见他。”元昭抬头,缓缓道。
对于一个快要死了的人,的确是没有什么好见的。
元洙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连忙厉声命人将墨青堂赶走。
又笑道:“近日天气不好,本不想将你叫进宫来,只是你身为皇储,理应多些历练。下个月便是南辰三年一次的展销会,母皇想着,你如今做事妥帖周全,这件事便交给你来办,权当给你练手。”
元昭点头应是。
陪着元洙用了午膳,又说了会儿话,元昭方起身准备出宫。
刚刚出殿门,便看见了正在往这边赶来的苏仲。
元昭抬眼,示意身旁的卫贞。
卫贞知晓元昭的意思,心中暗叹了口气,这侧君,一天天,就没个消停。
她快步上前,看似在行礼,实则是堵住了苏仲的去路。
苏仲见状,脸上一怒:“你敢拦我?”
又看着不远处的元昭,冷笑一声:“什么时候,你卫内官,连元昭的话都言听计从了。”
卫贞脸上不见半分恼怒,只不卑不亢道:“陛下说了,侧君身体欠佳,让您在宫中好好休息,近几日便不用来宣宸殿侍候了,侧君,您还是请回吧。”
苏仲咬牙,前些日子,不知道元昭这个贱人同女帝说了什么,女帝虽没明着下令,但其中意思谁人不知,就是不准他再来宣宸殿了。
宫中的人向来是见风使舵的,如今有些不识好歹的人也敢对他蹬鼻子上脸了。
苏仲心中暗恨,见元昭向这边走来,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脸上却还要摆出一副笑来:“昭昭来了。”
却没料到,元昭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无视他这个人,径直向前走了。
被这般羞辱,苏仲一张脸比紫茄还紫,他刚想大声叫唤元洙,便听得元昭凉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在宫中大声喧哗,是为不敬,按律法,该杖责五十,卫内官,本宫的话你可要记住了。”
刚要说出的话便被吓得收回,苏仲差点没咬住自己的舌头。
卫贞淡淡道:“陛下的命令,臣不敢不从,侧君还是先回去吧,若是惹恼了陛下,便得不偿失了。”
苏仲不甘地望了眼宣宸殿,又愤恨地看了眼元昭远去的身影,只觉面上难堪之际,甩了袖子愤恨离去。
元昭走到停靠马车的地方,对着早早等在一旁的胡笳道:“先前吩咐你的事情,现下准备的如何了?”
胡笳恭敬回道:“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时机一到,便……”
元昭点了点头:“既如此,便出发吧。”
又对着立在一旁的青穗道:“你先回府,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今晚可能会迟点回府,若有人寻我,记得帮我遮掩好。”
青穗知晓如今的殿下做事自有分寸,当即便肃色保证道:“青穗定不负殿下所托。”
元昭颔首,便上了马车。
……
燕京城外。
墨景深脸色阴沉地坐在马车内,听着车轱辘的声音,心中越发不甘。
自那日之后,他的一双腿便再也用不上力气,他费尽力气,也只能勉强撑着一双腿坐着。
而他的脸,却是完完全全地毁了,一张脸上坑坑洼洼,尽是狰狞的伤口。
元昭这个贱人,害死了他母亲,害得他沦落到如此地步,他还没来得及惩治这个贱人,却要被迫去西北那个苦寒之地。
西北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