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边，银杉树下。

挑目望去，远处云层不绝，是山外青山。

顾颜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不染尘埃的一袭白衣，以及这张曾经匆匆一瞥，便过目不忘的脸颊。

一时间，啼笑皆非。

“竟然、竟然，你竟然是十一魔！宁先生，我早该想到了才对！”

真细细想来，宁先生的身份一开始的确有太多的端倪可循。

为何明明是凡人之躯，却得高深境界的异兽追随？

为何能轻易对付邪地魔君？

为何能拿到墨古令符 ，赠还给她？

为何会千里迢迢来云岚仙宫，却不被师门拒之门外。

太多的地方，昭示着宁先生的不凡。

她单纯的只以为，宁先生只是与众不同一些。

却是不曾想，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从踏入九州开始，便名动天下。

天上人一剑败长安剑仙！

青云剑宗为抢地龙圣兽，硬生生将青云九峰，摧成青云五峰！

因为妖魔之王的使者妖师冒充身份，一路追杀七千里地，一剑斩之。

后，再入北通州，上云岚仙宫，掀战鬼王宗！

更做到自己的豪言，让邪魔道之首的鬼王宗烟消云散。

原来，是为了她！

百感交易，只觉匪夷所思。

只是，她心目中的宁先生模样在被十一魔取缔之后，却是渐渐模糊。

也是是矫情吧。

但顾颜清楚，那个谈吐幽默，全无修为的宁……老先生，再回不来了。

“以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刻意对你说这件事。”

宁十一眼神中带着一抹歉意。

顾颜境界不高，但却格外的有自尊。

“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

“你母亲，和阎魔都知道。”

顾颜微微缄默，唇齿抿动，竟没话可说。

“为何现在告诉我？因为有必要了？”

宁十一点了下头。

“因为妖魔之王？”

宁十一再度点头，却摇了摇头，“不全因为他！我担心我和他大战之后，大概可能就回不来了！”

“你没信心？”

顾颜皱眉，不高兴是一回事，担心宁十一却又是另外的一回事。

“信心自是有！只是……等你抵达一个境界，你大概就会明白！”

伴随着境界的恢复，宁十一越发清晰的感受到，九州大地已经最大程度的开始排斥他。

特别是尽力，境界稳固之后，这样的感觉尤为清晰。

就像是，他若不用灵力抵消这股排斥之力，他甚至能平地飞升。

他不了解这个世界，对九州飞升的奥秘也不清楚。

明明仙路已经于万年前被斩断，为何还会有随时可能飞升的感觉。

所以，他也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但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他应该是要走了。

心中更是隐隐有预感，若是他执意的勉强留下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个人之力再强，但也终究抵御不了天道法则，人间法则之道。

“是飞升吧。”

顾颜也懂的不太多，但通过古籍记载也清楚修士到了一定的境界，便会飞升。

十一魔也到这程度了。

“是吧。”

“可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记得。若我真的走了，若你愿意等。我保证，百年之内一定会回来！”宁十一郑重程度。

承诺有因果。

但对顾颜，宁十一愿意去承受这因果。

不为什么，就为喜欢。

没什么奇怪，也并不莫名其妙。

喜欢就是喜欢。

难不成鼎鼎大名十一魔，境界人间第一，还不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了。

也就在这时，天际忽然出现变动。

晴朗天空出现了一处紫色和青色交错的漩涡，漩涡起初只是一个小点，却无限的在放大。

直到诡谲的旋涡掀起一道道妖气弥漫的潮汐，并逼近到阎罗殿的天空之上，宛若能随时掉落压垮阎罗殿方圆千里地。

此时，已经妖风席卷，如世末降临。

“他来了。”

宁十一仰望天际，平淡道：“比预想中要快，也比预想中要简单。”

“妖魔之王？”

“对！”

“你要去对付他？”

“除了我，没人能杀他。”

“很危险。”

“大概……有指甲被折断的风险。”

顾颜有些被噎住，随即语重心长，“小心。”

“嗯。”

宁十一踏前一步，踩入虚空。

孽剑于虚空之中而出，盘旋断崖雀跃飞行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