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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桃

儿时记忆里的老屋现今仍在,老屋背后的竹林也许更加的苍翠茂密。

老屋的大门被我用粉笔涂得面目全非,爷爷经常坐在檐口吸烟。

老屋背后的竹林春天长了笋子,我用小锄头到处去挖,竹林的地很硬,挖起来十分费力。

老屋对门有一颗老桃树,好像跟老屋一样老,每年春天都开好多粉红的桃花。

等到五月,红又大的桃子缀满了枝头,成群的麻雀飞来啄食。我就在桃树下赶着它们,不时摘个多汁香甜的桃子。

阳光和桃树叶的影子在我身上抖动,吹着习习凉风,听着鸡鸣犬吠,躺在树杈上睡觉,也是很美好的事情呢!虽然春天已经过去,但我仍然做着春天的梦。

五月是翻田插秧的好季节。而且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是一天忙碌的开始。

于是大人们纷纷早起,匆匆吃过早饭,就扛着犁耙拿着镰刀下到田里干活。

爷爷早早的起来叫醒我,照顾好我的起居,也早早的下到田里干活。

我坐在门口和自己玩,百无聊赖的往田间望去,一块块梯田上面十分热闹,人们都忙着为田翻泥准备插秧的工作。

空旷的田野上突然飘出股股黑色的烟柱,被晨风吹散,隐于淡淡的薄雾之中。

打田机的轰隆声惊醒了清晨的宁静祥和,空气跟着震动,我闻到机油刺鼻的难闻味道,伴随着阵阵劳动的欢笑声。

看看门上的涂鸦,又望望远处的爷爷,我跑下坝去,爬上桃树,摘了几个红红的大桃子,用衣服兜着,踉踉跄跄地跑着。

我感觉肚子有点湿润了,痒痒的。我高声地呼喊着爷爷,远处田野里传来爷爷回应。

四野是那么的空旷,声音是那么的悠远,回荡在淡淡的薄雾中。

金色的阳光像水一样,凉凉的,一切连同着我都染上了金色。

我跑着,朝那个方向奔去。我闻到新翻的田野里的气息,混夹着桃子的香味;我听到打田机轰轰隆隆的响声,人们的笑声,和我跑在田坎坚硬的泥地上,踩在细软的小草上,发出的窸窣声。

我感觉到桃子在撞我的肚子,还有小草摩擦我的鞋子。

跑在我已经不知熟悉了多少遍的田间阡陌上,望着远处爷爷的身影,身体穿梭在田间,就如一道疾风一道闪电,四围的景物变成了残影。

我很快就跑到了那身影的一端。都说小孩子的精气好。我立在田坎上,没喘一口气。

我看着爷爷瘦弱但结实的后背,双腿像生了根紧扎进浑浊的泥水里。

爷爷高举手里的锄头将身体往后一仰,浑浊的水中倒映出爷爷的影子。

爷爷的手臂用力挥下,锄头在半空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掘进长满杂草的田里,翻出一块新泥,带着清新的气息,发着希望的光芒……

爷爷干活似乎永远是那么的干练,麻溜,翻田的动作一气呵成,我对爷爷的敬佩油然而生。

爷爷往我这边看来,我看见他的脸上沾着泥水的汗珠顺着皱纹慢慢往下爬落,我听见他粗粗的喘气声。

爷爷说不急着休息,就回过头去,再次举起锄头卖力地翻田。他那瘦弱的身影在我眼里晃动。

此时太阳已经爬上树梢,树影子投向西方。原来温柔如水的金色阳光已经渐渐变得透亮并附带上五月的热量。

薄雾已经散开,爷爷的锄头闪烁着银光。我被爷爷的坚忍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坐在田坎柔软的小草上面,看着爷爷翻田,自己玩了一会,虽然觉得不好玩,但爷爷就在身边,能有爷爷陪着的感觉真好!

我随口唱起爷爷教我的歌来,爷爷一边卖力的翻田一边也跟着唱了起来,声音虽然沙哑听着也让人感觉沧桑,但仍然唱的生趣活泼,快乐洒脱。

我望向远处白色的如蛇背蜿蜒曲折的公路上,空寂寂的,没有行车与行人。反观田间的热闹景象,一老一少悠扬的歌唱,打田机依旧震耳的轰鸣。

这时候我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兴和幸福来,因为那是爷爷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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