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西沉，天边一大片红霞浩浩荡荡的如野火一般蔓延到头顶上一片天空，仿佛整个天空都在燃烧翻腾着火焰。黄昏犹如红色的胭脂粉，将地下的一切涂抹上一层忧郁的红色。

“哎！……”昏沉的阴暗中，我听到爷爷的叹息声，随即是无言的沉默。

地里已经旱了很久，久得都不知道有多久了。地里的庄稼已经干得没有水分，微风轻轻吹过就会发出一片清脆干燥的响声。

天空蓝得出奇，蓝得仿佛要变成白色，要同那灼裂的日光和在一起，狠狠地炙烤大地的一切。

那发着剧烈强光显得无比巨大恐怖的白色日轮，似乎想要把江河蒸发干净，将满是淤泥乱石的河床也给烤得皲裂，把一切能点燃的点燃，把一切能杀死的杀死，活生生地将人间变成炼狱放肯罢休。

我记得已经很久没下过雨了，以至于我差点忘记下雨的样子。但我还是想起来了，望着天空发紫的云霞，光线越来越昏暗，我问爷爷:

“爷爷，什么时候下雨？”

爷爷摇摇头，苦笑一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还望着天空，已经有几颗星斗明晃晃的把脑袋探出那些紫色的云层，没有月亮。

我有些口渴，用舌头舔了舔干燥裂开的嘴唇。我觉得有些刺痛，于是将舌头缩回嘴里，一股铁锈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散，我一阵恶心。

过了一会儿，我又想说话，才发现，原来我已经说不出话了，嗓子干燥得就像裂开了一样。我剧烈的咳嗽起来，胸口一阵闷痛，像被无数蚂蚁撕咬。我蜷缩着身体，浑身颤抖。

我捂着胸口，眉心紧皱，汗珠从我额头滴落。我张开干燥裂开的嘴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呻吟。

我的心脏彭彭乱跳，一阵心悸，我感觉我胸膛里这颗野蛮跳动着的心脏似乎想要冲破我的胸膛到外边来跳动。我想要哭，但是干燥的眼睛哭不出眼泪。

我感到喉咙里一股温热，心脏猛地一收缩，一股鲜红的液体从我嘴里咳出。我还在咳嗽，我听见我猛烈的心跳声，我感到我的血液使劲往脑门里冲。

我的脑袋就像千斤铁锤一样沉重，脖颈不堪重负地向下折断。我的耳里嗡嗡乱响，仿佛千人万语在我耳边吼叫。

我的眼皮沉重，像两道沉重的铁闸门，半开着，随时都会重重落下去。我的意志渐渐模糊，我感到身体麻木，我头痛欲裂。

我要发疯了，我重重的把头往地上磕，我感觉我眼睛里有两股温热的液体流出。

我的额头如被刀砍，流出鲜红的血液一直流进我的眼睛，又从眼睛里流出来，拖着尾巴划过脸颊从脖子下流进胸口，落到地上。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我忘记了一切，我仰天狂笑，我站起身来，我的鼻子眼睛耳朵嘴巴都喷出了温热的发着腥气的液体。眼睛一翻，重重地栽倒在冰冷的地上。

我昏迷了吗，我死去了吗？

……

我从梦中猛地惊醒，怔怔坐起，汗水溻湿了全身。我抬起左手放在胸口细细感受，心脏还在猛烈跳动。我觉得疲惫，四肢酸痛无力。于是我又躺下，并不睡觉，只是让自己舒服一点。

但我的心中立刻就涌上一股苦味到嘴里。随即我的眼里就流出了眼泪。

我轻声啜泣着，嘴唇微张，涎水沿着嘴角流到枕头上边和眼泪溽湿了半边枕头，枕着枕头的那半张脸黏糊糊的有些发烫。

这是梦吗？我想，这好像是梦，又好像是真的，我分辩不清。我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大脑就会像浸湿的海绵一样收缩出水分，干瘪瘪的空白一片。我越是努力的想要用笔填补这一片空白，我的脑袋就越是胀痛得厉害。我翻身侧躺，面向门的那一面。我打量着周围。

其实也无需打量，屋内的一切我都熟悉，我躺着的这张大床的感觉我也很熟悉。这间屋子就是我和爷爷的卧室。此时屋内光线已经昏暗。

我随即把目光望向窗外。我看见一片红色的天空，云霞如着火一般延伸蔓延出窗户的外框，一群黑色的小点，仿佛也着了火一样，在天空中叽叽喳喳的上下起伏，飞落到那边山冈的树林子里。那树林子黑魆魆的一大片，仿佛被烧成了一块黑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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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寂寂的房间里，光线越来越昏暗，我害怕起来。我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我害怕黑夜来临，那跟死亡是一个颜色，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强制自己停止啜泣。我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我只听见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屏息着，脸憋的发青。我静静等待着，仿佛是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我听见了脚步停在了门口，然后又听见了推门的嘎吱声，我闭上了已经哭肿的眼睛。我的世界随即变成了空洞的黑暗，我感到这些黑暗像是水中的漩涡，我被卷在里面，也跟着旋转。我的耳朵在轰鸣，我觉得恶心，想吐。

我听见开灯的声音，然后是一只宽大粗糙的手掌抹了一下我眼角的泪水。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色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