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母坐在沙发一端，看向祁昱铭：“新交了个女朋友啊？”

祁昱铭笑：“是啊。”

祁母板着的脸放松了些：“还挺漂亮的，我之前还担心没人看得上你呢，也不爱笑。”

祁母朝着祁昱铭的房间方向看过去：“人姑娘看起来还挺好的，你以后就好好对待她，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再像我一样......”

两人互相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半晌，祁母才开口：“这也没到过年，怎么就来了？”

“是有点事情要跟您说。”

祁母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得去一趟M国。”祁昱铭端起那杯水，轻抿了一口。

祁母手一顿，“去那里干嘛？”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

祁昱铭放下水杯，停了一会才说：“看望段总。”

祁母脸色已经很不好，想到那个人，她心里有气：“看他干嘛。”

他注视了祁母一会，才慢慢开口：“妈，你是还没放下吧。”

该怎么放下呢？她从头到尾没真正做过段向宏的妻子，永远无名无分地生活了二十多年，唯一的孩子还差点被他们家人抢走，辛辛苦苦将自己的儿子养大，没要过段家人一分钱，他们那家人却还防着她，这让她怎么放下？

祁母严肃起来：“昱铭，你是最清楚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才小就没父亲，受过那么多记白眼，你都忘了吗？为什么还想着你那个白眼狼的父亲呢？”

祁昱铭眼眸暗沉了些许，过往种种，他都记得。

他刚出生就被祁母告知丧父，忍受过那么多的嘲讽，后来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是他家人，母亲知道后大吵一架，他还庆幸自己父亲没死。

后来母亲全盘告知所有事情，他心里那点庆幸早已被愤恨代替，再后来，除了从财经新闻上看到他几眼，就再也没见过段向宏。

他觉得他也是恨的吧，恨他为什么抛妻弃子，为什么生了孩子却不负责。

后来他遇到了程如云，经常像一个无辜的小白兔，什么都不会却又有足够吸引他的地方，脸上藏不住任何事情，有时候以为她很乖了结果又做出一些让他烦闷的事情。

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释怀的呢？可能是她那晚喝醉直接冲进他的怀里抱住了他，也可能是那天的昏暗光线，让他吻上了她。

尤其是，那天，他被程父谈话，程父当时不中意他，他记得最深的那句话是：你拿什么来爱我女儿？

他渐渐开始明白，他确实需要拥有一个身份去庇佑她，让她受到别人的尊重，不被外人指点，也为了更好地去爱她。

祁母手有点发抖，她已经很久没再提起过这件事情，二十多年来，两人像是很有默契一般从来不提那个人，祁母瘪了瘪腮帮：“行了行了，别说......”

“他没几天了。”

祁母一惊：“什么叫没几天了？”

“他得了癌症，医生说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祁母嘴唇有些抖动，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哑掉，硬是发不出一个音节。

怎么会呢？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人，曾经说要娶她，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竟然身患癌症，命不久矣？

可笑啊......

祁母嘴唇才慢慢动了一动：“那是他的报应......”她的眼眶发红，滚烫着泪。

祁昱铭注视了祁母片刻，才移开目光，刚巧就和正在拉门缝的程如云对上视线，她倒是越来越像一只闯祸后被主人发现的小兔子了。

程如云此时拉开房门，只露出一点缝隙，她半张脸隐在门后，探着头朝这边看。

一看到祁昱铭就赶紧关上了门，结果动静有些大，祁母也转头看了过去，她连忙偷偷擦了把眼泪。

“小云啊，没事儿了，你出来吧。”祁母也没再板着脸，而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也没什么大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也没什么不能听的。

祁昱铭一直看着那个方向没出声，只是嘴角轻扬了下。

程如云才磨磨蹭蹭地出了门，坐到祁昱铭旁边。

祁母给她递一杯水：“来，喝水。”

程如云接过：“谢谢阿姨。”

祁昱铭看了程如云一眼，刚好和程如云对上视线，她轻轻拿眼角斜了一眼他。

刚才只是自己太无聊了，想看着两人有没有聊完，刚巧自己的八卦之魂也来了一点，就想着偷偷看一眼，没想到弄巧成拙，让这对母子看了笑话，还好祁母不计较，她差点要钻进地洞里去了......

但是三人却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几分钟，祁母才开口：“你去吧。”

程如云满脸震惊，她前几天从祁昱铭嘴里知道了他家里的事情，十分理解祁母的感受，并且也早已做好了两人可能不欢而散的结果，她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做个和事佬......

结果，谁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