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悬崖之上辟有一处隐秘洞府。

此时洞府之门微开，露出个半人多宽的缝隙。

想必他们的这位师尊就藏在大门之后。

“宁儿，你来了。”

一个说话带风的女声传来。

七尘宁闻言朝洞府跪拜，“弟子拜见师父。”

“起来吧，近前说话。”

七尘宁闻言刚有动作，就被唐七涣出手制止。

再见唐熊猫一个飞身跳跃，还在空中时便大臂一挥，将二人稳稳送了上去，落地时没有丝毫震动之感。

这是唐熊猫在唐七涣授意下故意露得一手，否则这么高的悬崖，二人要如何上去？

然后就听两扇石门吱呀呀分做两边，伴随着久违的光线，一声咳嗽传来。

大殿之上端坐一名白发老妪，形容枯槁，正笑着望向二人。

满嘴银牙只剩一颗，说不出的凄凉。

“师父，您怎么变成了这样？”

七尘宁快步走了过去，却最终没有迈上那九层台阶。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宁儿不必介怀。”

那老妪站起身，自己走下台阶。

她每走一步，便年轻一分，九层台阶过后，已是黑发中年妇人模样，除了还是一颗牙齿外，单论身形也算是个丰腴美人。

“你看，便是这回春之术，也不过是这种不伦不类的模样。”

她指的自然是自己说话漏风的嘴。

身体可以变年轻，但掉落的牙齿无法复生。

“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您副假牙。”

唐七涣没忍住说道。

七尘宁的手肘狠狠向他袭来，这要是落实了还不得疼上几天。

还好她在最后一刻收劲，没有真的下死手。

“师父，他平时嘴贫惯了，还望师父恕罪。”

七尘宁作势又要下拜。

那妇人扶起她，一脸宠溺，“你这胡须之症便是他帮你治好的吧。”

七尘宁一直戴着面纱，关于胡子的事，她能瞒过师兄、师姐，却没能瞒过师父。

姜还是老的辣。

“无妨，你的事一直困扰为师，如今知道解决了，就又少了一件遗憾。”

关于如何治疗，她没有刨根问底。医者无端觊觎别人的医术，本就是医家大忌。

“既然您有诸多遗憾，为什么不想办法弥补，要在这闭关呢。”

唐七涣悄悄离七尘宁远了些，要是再来一肘子，怕自己会忍不住顺手擒拿了。

“老身倦了，躲个清静。”

唐七涣没想到她如此直接，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

“师父年轻时受过伤，所以要在秘境中修养。”

七尘宁身形向唐七涣这边靠拢，轻声解释道，同时示意他不要多话。

“是情伤吧……好，我闭嘴。”

唐七涣还想调侃几句，看到七尘宁央求的眼神，识趣地选择闭嘴。

“年轻真好哇。”

她说完后转身走过台阶，又变回老妪模样。

“您这九层台是个宝贝啊。”

唐七涣吃惊不已。

如果这是什么易容幻术，那一定和九层台阶有关，如果不是幻术就更了不得了。

“没什么，只是储存了些老身的生机，暂时借用一下而已。”

她佝偻着身子站在那里，自嘲道：“而且老身已离不开这里。因为一时贪念，违背了它的规矩。”

唐七涣思索少许，脱口而出，“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老妪满意地点点头，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如果早一点领悟就好了。

一边的七尘宁躬身道：“谨遵师父教诲。”

老妪笑道：“好好，徒儿之中你悟性最高，却又总被人情所累，须知世间哪有那么多人情可言，规矩自在定方圆。”

她的话，唐七涣一时间品不出对错，这老太太神神叨叨的，怕不是要羽化飞升。

“老身最后再为你们做一件事。你出去后可以摘掉面纱，对你师兄说，是为师替你治好了胡须之症。”

她看了一眼唐七涣，“这样既不会为他惹来麻烦，也帮你师兄他们减少对你的愧疚。若不是当年……”

“师父，我知道了。”

七尘宁打断了师父的话，轻轻摘掉面纱，任其被风偷走。

那段往事也让它随风去吧。

唐七涣临走之时，到底还是送了她一副假牙，至于她是否使用，那就是她的事了。

七尘宁祭出法器，示意唐七涣不用再召唤唐熊猫。

不同的是，上次那样子像个飞毯，这次却如同一艘飞船。

并解释道，这件难得的飞行法器就是当年师父赠予的，所以说师父并没有偏心。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结果很好。

唐七涣不是那放不下之人，自然也没什么可纠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