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不管大伯母在饭桌上怎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方素清只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方连民和方玉枝见姐姐不说话，两个小的就更不吱声了。

静悄悄的吃饭，吃完就回那个不足二十平的屋子，把门一关。

外面的人想怎么说怎么说。

只当是没听见。

三天后，许是让大伯家出钱，大伯母心里恨透了方素清，除了在饭桌上阴阳怪气的，平时见了方素清不是冷哼就是指桑骂槐，对方素清三姐弟十分的不待见。

家务活儿什么的更是一点不做。

大伯父和二伯父毕竟又是男的。

最后，来见方素清，谈下乡这件事的是二伯母杨春花。

杨春花敲开方素清三姐弟的房门，笑着对方素清说：“素清啊，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见方素清一脸冷意的看着自己，杨春花脸上讪讪的笑道：“素清，让二伯母先进去，进去跟你细说。”

方素清把门打开。

杨春花看了一眼三姐弟挤在一起的房间，心里轻叹，这就是没爹没妈的孩子啊！

除了一张床，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被子衣服什么的都是用布包着放在床脚。

杨春花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凳子上。

方素清就直接坐在床沿上，清冷冷的看过来。

连民和玉枝上学去了，不在家。

杨春花没来由的心里一颤，总觉得这大侄女那眼神，瞧着心里凉飕飕的。

“素清，下乡这事儿，你大伯父跟你二伯父这几天一直在跑，总算是安排妥了，火车票也买好了，后天凌晨三点的火车！”

杨春花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出来，打开，露出里面一沓票子，有钞票，有粮票，有工业券，有布票，毛线票……有介绍信，有连民和玉枝的转学手续……还有三张火车票。

“你要的钱、粮票还有火车票都在这里！”杨春花指着布包里的东西对方素清说道。

方素清点头，淡定的拿了那一沓钞票，一张一张的清点。

一共一百六十元，不多不少。

粮票五十斤，一半大米，一半面粉。

剩下各种票，一共三十张。

方素清沉默的清点这些。

杨春花尴尬的笑了笑，继续道：“那地儿冷，我给你弄了一床厚棉被，你看是带上还是过后给你邮寄过去。”

方素清摇头：“不用了，二伯母，留给堂姐用吧！这些东西等到了地方再置办。”

“还是带上吧！都做好了，下乡后再置办，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咋办？”

方素清抬头看着杨春花：“旧的这几床被褥搁着也是搁着，我打算带过去，新的就不用了。”

“那……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差不多了吧！用不用二伯母帮你们一起收拾？”

“不用，二伯母，东西不多，已经收拾差不多了！”方素清指了指床脚：“都在那儿！”

杨春花看着一脸冷淡的方素清，到底是心里愧疚，没脸继续待下去。

杨春花起身：“那……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不要轻易相信人，照顾好连民和玉枝，有事就给我们写信，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了，还有你的工作，你放心，我跟你二伯父一定会留意，只要有机会就把你弄回来。”

方素清点头。

“那……那我走了，后天凌晨我跟你二伯父送你们去车站！”

方素清没说话。

等杨春花出门后，门就被里面的人关上了。

杨春花站在门外，心里不是滋味儿。

再一想到自家闺女淑珍，这些日子早出晚归，见天的跟同学出去乱逛，没心没肺的，杨春花就心累得慌。

唉！

淑珍的工作可咋办！

现在要找一份正式工实在是太难了。

别说正式工了，就是临时工也难找。

要不是方素清同意下乡，她家淑珍只怕是逃不掉下乡的命运。

还好！

她家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给淑珍找一份工作，也别挑挑拣拣的了，哪怕是临时工也行，不然，被街坊邻居看到，又是一顿指指点点，杨春花受够了！

这几天出门，杨春花不是不知道胡同里的那些人在议论她家。

可有什么办法。

淑珍那样儿，平时连碗都不洗的人，你让她下乡干农活，那……那不是遭罪！

自己的孩子当然是自己疼。

方素清把杨春花送过来的钱、票、介绍信装在贴身缝好的布袋里。

想着出门买点结实的土布回来，缝包。

顺道把上学的弟弟妹妹们接回来。

方素清先买了布，才去连民和玉枝的学校接人。

方素清特意挑了学校门口外一个显眼的位置站着，只要弟弟妹妹们一出校门就能看到方素清。

放学铃声一响。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