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八角胡同相邻的万岁街，较往日热闹一些，街角围着一群人议论纷纷。万岁街是大庆的开创者、高祖皇帝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故赐名万岁街。因为有了高祖皇帝的故居，这万岁街一带也发展起来，酒楼林立，商铺连绵。

“是真的吗？讲故事就给钱？”一个人问盘腿坐在地上掷骰子的赵山汉。赵山汉是万岁街出名的懒汉，平时没事就和一群闲汉聚在一起赌钱。赵山汉媳妇家开着一间豆腐铺子，老丈人过世后就由赵山汉两口子经营着，赵山汉懒，逮住机会就懒，爱赌钱却手头没什么钱。今日听说去醉仙楼讲了个故事，竟然得了一锭银子。

“怎么不是真的？”赵山汉得意的环视众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破包裹，众人把脖子伸长了齐齐盯着那破包裹，赵山汉把破包裹打开，众人“啊”了一声，赫然是一锭真正的银子！

“来来来，今天看谁有本事，把这一锭银子赢了去！下注！下注！”赵山汉招呼着，闲汉们看到那一锭银子早就眼红了，纷纷下注。有的人则悄悄退出去，直奔醉仙楼。

时值晌午，醉仙楼大厅坐满了人，众人一边吃饭喝酒，一边竖起耳朵听台子的人讲故事。有的是专门来吃饭的，有的则是冲着那一锭银子，有的则心存侥幸希望能纠出讲述者的错等着花小姐请客。总之，醉仙楼讲故事能挣钱的消息，一上午不仅在八角胡同和万岁街传开了，经过走街串巷的货郎们加油添醋，几乎整个静城都听说了这奇事，躲在云云观玄女娘娘塑像后喝酒的云和尚都听说了。因为有人竟然许愿，让玄女娘娘给自己托梦讲个好故事！

“荒唐！荒唐！”云和尚喝了一口酒，摇摇头，旋即也又坐起来，问：“讲故事真的给钱？”把许愿的香客也吓了一跳。云和尚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也去醉仙楼凑合热闹，但一想醉仙楼在万岁街，万一被另一个和尚看到自己，那可就是“和尚见和尚，两眼泪汪汪”了。人家非得把他打哭！还是算了吧！

“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啊，保证让大家大开眼界。话说正月十五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回家的路上经过一片坟场，突然冒出一个女鬼对我说，你们猜怎么着？那女鬼长大貌若天仙。她说自己被人害了成为了孤魂野鬼，无家可归，非要跟我回家，给我当鬼新娘！”台上的男人个子五官还算端正，但是嘴特别大，正讲得唾沫横飞，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

“王大嘴你可别胡扯了，正月十五那天是阴天，除了皇城放花灯，那都是伸手不见五指，你咋能在坟场看清女鬼的脸？”

王大嘴一怔，脸羞得通红。台下一片发出哄笑和倒彩，王大嘴不好意思的下台了，却还是和坐在第一排认认真真听故事的花鱼领了五百文钱。花鱼放完钱又对着大堂吃饭的众人大声说道：“刚才纠错的先生是谁？请过来登记，这位先生的酒菜我们包了。”刚才纠错的那人喜滋滋的跑过来登记。花鱼又喊：“十八号，十八号上台讲故事。”

领了牌子做了登记的十八号急匆匆的上了台，那是个面相清嫩的少年郎，看穿着应该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故事：

“我说的啊，绝对是真事儿，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救过一条蛇……”

“你爷爷是不是叫许仙！”台下有人大声打断十八号。台下又是一阵哄笑，少年郎羞涩的看向花鱼，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花鱼站起来喊道：“别打断，小二，看看刚才谁打断了十八号讲故事，撤销纠错资格！”花鱼严格执行凌蓉的吩咐，一开始有点怯场，经过几场后就熟练了。有钱人都开了雅间，在大堂吃饭的人都不是富裕人家，自然也稀罕那一顿纠错免单。果然，台下人不再说话，花鱼冲少年郎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救过一条蛇，把这条蛇养大了。那蛇是红色的，爷爷给它起名叫小朱。真的，我小时候那条蛇就住在我们家，后来长到碗口粗。还吃村里的牲口。我爷爷没办法把小朱放生了，就放在距离我们村一百多公里的大悟山。前年，爷爷听说大悟山的捕蛇人经常遇难，说是山上有大蟒，专门吃捕蛇人。爷爷心想着是不是他养的小朱，就带着我去了。”少年郎看台下观众聚精会神的，便不再羞涩，声音也放开了：“说实话我也有点怕，爷爷却说蛇有灵性，不会吃我们的。我们到了大悟山捕蛇人遇难的地方，从远处突然扑来一条红色大蟒，转眼间就把爷爷卷起来了。我都吓傻了。但是很快，爷爷喊了一声‘小朱’，那蛇就把爷爷放下了，还 用头蹭爷爷的头。看来真是小朱。爷爷和小朱讲了很多道理，反正就是不让小朱再吃人了，也不知道小朱听懂没有。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小朱的竟然流泪了。反正自从那天起，大悟山的大蟒再也没出现过。过了一年，有一天小朱突然出现在我家，爷爷当时已经病重了，小朱在爷爷的屋子里陪了爷爷一晚，第二天爷爷去世了。小朱是来给爷爷送行的。后来，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小朱的消息了。”

少年郎讲完了，神色肃穆，似乎还在追忆通人性的小朱。花鱼带头喝彩鼓掌，台下也想起热烈的掌声。

“讲得不错！”

“对，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