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宋袅袅又给自己倒了杯果子酒，悠悠道，“它说，吾观汝天庭饱满，骨骼清奇，并非凡人，乃是千年不遇之奇才！吾便将吾毕身之绝学传授与汝，保汝今身作诗无敌手！”

宋袅袅将果子酒一饮而尽，接着道：“我哪能相信这种鬼话，正要拒绝，哪知那条巨龙也不管我是否接受，前爪一抬，便将一道金光打入我脑中，然后我便能无师自通了。”

周棽棽：“……”

萧敬呈：“……”

众人：“……”

赵璿摸了摸小指上的指环，眼角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诓我？”周棽棽瞬间明白过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意。

宋袅袅无奈摊手：“你非得说我抄袭，我便只能将真相告知与你，结果你还不信。那周大小姐，你要我如何？”

“倘若真如你所说，你不应该能立即写出上百首上千首诗来？”

“怎么，非得让我作出百首千首，周大小姐才服输？”

“你若当真能作出百首千首，我周棽棽任你差遣！”

宋袅袅环视一圈，神情之中露出一丝无奈：“那好吧，我尽力一试。”

说着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

“花退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声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

黑夜渐渐爬上天空，透过那两扇开着的窗，还能看到外头未停的雪。不但未停，反而越来越大，如同帘幕。

透过雪帘，能看到不远处的天空之中绽放着的烟火，绚烂美丽，稍纵即逝。

宋袅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酒杯随手往身后一抛。

一旁的宫女疾步上前，慌慌张张接住。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宋袅袅回眸一笑，拎起了一旁的酒壶。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

窗外绚烂寒冷，依稀可闻纷杂的声音。

屋中温暖如春，但除了正中那时而婉转时而激昂的女声和记事官沙沙的抄录之声，落针可闻。

宋袅袅晃了晃发胀的脑袋，后知后觉地想把这一晚上背的古诗词数一数，摇头间却瞥见角落里异常忙碌的记事官手中，那翻过去的厚厚一叠宣纸。周棽棽口中的百首千首，应该是差不多了。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口果子酒入肚，宋袅袅眸光有些涣散。她望向窗外的长空，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

周棽棽身体僵硬，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苍白，仿佛瞬息之间，脸上的血色被什么东西抽了个干净。

直到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

她输了。

那个胸无点墨，甚至从来没入过自己眼中的宋云樱，赢了。

她不但赢了，而且赢得轰动，壮丽，人尽皆知。

从今晚开始，她将会成为大庆京城的夜空里那颗最闪亮的星。

而宋云樱的这条文学登顶之路，是自己一手铺就的……

晚风卷着大朵大朵的雪花，从窗外飘进来。

周棽棽只觉得冰寒刺骨。

宋袅袅却舒服地扬了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