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英殿，一座乾朝皇帝为有功之臣设宴所造的宫殿。

今夜，这座宫殿将酣歌畅舞，为从凉州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们接风洗尘。

霍灵坐在略靠前的位置，低着头，看手边已经斟了酒的金樽。她身后是太孙安排跟着她的婢女和小厮。

许闫他们和霍灵坐在一处，女将军听着身后部下们兴奋的耳语，脸上露出一点笑。

他们只坐了一小会，丞相带着自己派系的老臣们便到了。

这位练达老成的丞相，对着诸臣一一拱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谦卑。

据霍灵所知，司徒闵从前并未站到任何一个皇子的队伍里。不论对皇太孙还是襄王，他都恭敬十足，但均不亲近。

他有许多拥护者——年迈昏庸的皇帝还不如他得民心。司徒家家大业大，司徒闵本人的学生更是桃李满天下。

这样的臣子，哪一个皇帝不忌惮？

哪怕皇太孙身后是手握重兵的奕王，面对司徒闵，他仍然会有些不自在。

司徒闵看到霍灵，对她行礼颔首。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霍灵——朝中未来的新贵。昨日奕王对霍灵表现出来的重视，让他们对这位女将军有了新的看法。

霍灵不紧不慢地起身做礼，对司徒闵报以一笑。

歌舞与喧闹之中，两人对视。司徒闵的眼中有一潭水，好似没什么能使他波动。倘若是旁人，只会觉得丞相稳重，而霍灵却明白，那是一种俯视。

殿外小厮通传着太后携着太孙、奕王到。

众臣连忙退至两旁，俯首跪拜。

太后牵着太孙，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霍灵从未见过这位太后，她低着头，颇有些好奇。

钟毅一眼望见地上的霍灵，只能看见那精致小巧的下巴和下颚线。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把目光投向这个不凡的女将军。

待三位落座，太孙甩了一下衣袖，身边的小太监掐着嗓子尖细喊道：“平身——”

霍灵只见太后身旁的女官俯下身对太后说了一句什么，便看到那金尊玉贵、保养得极其美丽的太后向她看了过来，轻轻点头。

“今日将诸位宴请在集英殿，是为了封赏卫国戍边且击退匈奴的将士们，”太孙望着臣子们，颇有些君王的风范。

“父皇龙体欠安，所以孤便请了母后来为诸位将军赐赏。孤代表天家，为诸位的勇猛与胜利，表示感谢，”

说罢，太孙对奕王眨了眨眼。

钟毅了然，举起座下侍女端着的酒盅，面对诸位臣子道：“此酒，敬我朝！”

众臣站起身来，跟着奕王端起酒：“敬我朝！”

霍灵舌头才顶到酒盅边上，就已经感觉到这杯酒度数不高，甚至有些发甜。她心里疑惑，什么时候宫里筵席给武将喝这种酒了？

钟毅饮下一盅，又拿起第二盅，道：“此酒，敬为国捐躯的勇士。”

听到此话，霍灵包括身后的许闫一众表情都严肃起来，利落地喝下酒。

到第三盅，钟毅道：“此酒，敬在场的诸位勇士！”

三杯了却，众人酣畅起来。太后身边的女官从小太监手上接过圣旨，读起封赏。

“霍家霍灵，戍边三年，立不世之功，封武安侯，食邑千户，黄金千两。”

霍灵出席单膝跪地：“臣，谢陛下，谢殿下！”

从这一刻起，京城被割据的平衡有了新的变化。不少文人和武将都将把目光投向这位最年轻的女侯爷，思虑着接近或是远离，加入或是敌对。

许闫被封了中郎将，霍灵旁的手下大多也封了校尉、裨将、偏将，都得了不少赏赐。

待奕王那方的手下封赏完，已经过了几乎一个时辰。太孙又说了些勉励的话，筵席才算正式开始。

歌女与舞女们涌至殿中央表演，让不少人都看入了迷。

霍灵一边捣吃的，一边看舞蹈。“吃”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被她做得赏心悦目。

太后本想赏她一个手上的镯子，却看见她身上那身盔甲，有些犹豫。

盔甲配首饰，怎么看怎么奇怪。

钟毅不时看她，见她吃得开心，眼底的冷漠都柔和了几分。

被奕王的视线看着，霍灵不想发现都难。她大方地和奕王对视，举起酒杯遥遥一敬。

这动作当然被大部分人看在眼里，更坐实了霍灵是奕王一派的人。

太后见自己那冷漠无情的小儿子也举起酒，心中有些讶然。

什么时候毅儿对女子如此和颜悦色了？

太后对霍灵是有好感的。这好感一部分来自自己曾经的大儿媳霍传漪，一部分来自这个孩子身上的气度，取得的功绩。

身为入了宫的女子，她曾在无限的争斗中数次险些丧命，却又如何能和霍灵那般每日在刀剑中遇险所能比呢？

正如奕王所说，为将不易，女子为将更不易。太后是佩服这般的女子的。

她看着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