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珲冶如何能真正臣服于乾朝?恐怕这又是一个陷阱罢了。
“王爷,”霍灵将茶端给钟毅,说道:“恐怕珲冶没有那么容易罢休。”
“他们送来的文书上,写明了会在漠北退后三十里。”钟毅淡淡吹了口茶,“净涤记得吗?他是珲冶的儿子。这次他就要成为珲冶送给我们的质子了。”
他摆手,示意还想说话的霍灵听完。
“其二,天子日渐衰弱,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
钟毅停顿下来,见霍灵明白自己的意思,继续说道:“襄王不是个好相与的。他已经有些动作了。既然匈奴有议和之心,本王觉得不如稍放下西北。圣旨很快就要到了,你随本王一同回京罢。”
祖父去前曾经告诉过霍灵,霍家的建立就是为了保护天家嫡系。
自己的姑姑在十年前嫁给了太子,后来生产时没熬过来,生下了太孙便撒手人寰。
而母亲告诉过她,霍昭不能上战场,只能留在京城。而如今的霍昭是皇太子的伴读,两人是表亲,又向来要好,没有意外的,未来也会是皇太子身边的近臣。
这些事情,父亲和母亲从未告诉她缘由。她只记得从小时候开始,自己学的不是女红琴画,学的都是真刀真枪。
如今,奕王对她表现出非同寻常的信任和亲近,霍灵不禁猜测,难道霍家有什么把柄在天子手上?
“是。微臣明白了。”
女将军低下头。回京,这个词,使她有一种不真实感。
当天下午,匈奴议和的文书便从凉州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凉州城的百姓们也听说了这件事,不少人高兴地来到将军府,要跪拜霍灵。
霍灵只好闭门不出,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养伤。
许闫和敏儿也坐在她身边,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都三年没回去了,恐怕回去京城都已经变样了。”敏儿给霍灵缝着衣物,“也不知道小少爷长大了吗?变成什么样子了。”
霍灵撑着头,一副困倦的模样:“还能是什么样子呀。”
她偏头看向许闫:“你跟我们一起回去,还做霍家军的副将。”
许闫点头道好,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匈奴投降,许闫曾经以为听到这消息时自己只怕会欣喜若狂。但真到了这一天,他们几人的心里却只有淡淡的惆怅。
这场胜利来之不易,代价惨重,匈奴的投降什么也不算。
“将军,明日我先回家见见我父亲。”许闫想起父亲,已经原谅了他从前的所作所为。
如果父亲愿意,他会把父亲带去京城,颐养天年。
霍灵点点头,站起身来进屋。
她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些泛旧的首饰。
“这是我娘来之前给我的,我没舍得用。”霍灵递给许闫,“这款式虽然旧,上面却也有些珠宝和金子,你拿去当了,回家探亲用。”
许闫连忙摆手:“将军,这怎使得?”
霍灵认真看着他道:“我这个将军,没得过什么大赏赐,让你们一直跟着我过得清贫。回家探亲,银两总是要有的。”
霍灵的俸禄和带来的值钱的东西几乎都用在赈济流民上,自己连换洗的衣物都缝缝补补穿了好几年。
许闫还想推脱,霍灵便叹气说:“你若不拿,以后敏儿做饭你就别来吃了。”
年轻英俊的副将这才红着脸作罢。
有时赵琦悦和墨然会一道来看霍灵。霍灵总是看着这两人打情骂俏,嘴角有笑意。
墨然这个呆子显然是没看出赵琦悦的心意,赵琦悦同样是陷入爱河还不自知。
而钟毅忙着处理剩下的事情,霍灵很少见到他。
在奉然的审问下,城主也交代了一些事情。
这些年来,他一直源源不断地贪污朝廷拨下来用于行军打仗和处理难民的钱。凉州城中原有不少匈奴的探子,这件事被他们发现,城主不得不听从匈奴人的命令。
霍灵发去京城和四周城池的求援信不少都被他拦截了下来,他还偷偷挪用粮草。
净涤本是珲冶的大王子,从小一直潜伏在慈光寺,此次来便是要刺杀奕王。
那一日,他甩出的佛珠是用特殊的材质做成的,奉然的剑碰在那佛珠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佛珠带有如何的千钧之力。
城主不敢在奕王面前造次,但净涤不同。他是抱着必死的心前去的。
他们只打探到奕王受过重伤,不会轻易使用武力。但他们不知道,从前奉然和墨然都是奕王的暗卫,在奕王受伤后才出现在人前。
这两人,随意拿出一个,都是以一挡百的勇士。
——————
凉州城又下起了雪。以往街上总会有冻死或者饿死的人,钟毅从城主被查封的私库中分了些钱做难民营和孤儿院,如今不再有那般荒凉的景象了。
凉州仍在重建的开端,不过人们脸上逐渐失去了惊慌和害怕,有了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