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为一路心不在焉地走回庙前,瞄见李然,满脸的颓丧又尽皆变回虚伪的笑意。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都醒了?”他看着李然,以及他身旁望着林间蝴蝶的杨柔。
听见慕无为的声音,赵离秋走出土地庙。
如今的土地庙被莫闲打破了顶,不复以往的阴湿,阳光照进去多了几分生气,也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
慕无为见人齐了,大手一挥说道:“那便上路吧。”
一架牛车缓缓走在路上,后面的稻草堆上坐着四个人。
李然苦着脸细数着袋里的银钱,雇了这架牛车又费了五文,如今已不到二两银子。
慕无为嘴边叼着根狗尾巴草,仰望着蓝天白云。杨柔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嘴边不断摇摆的狗尾巴草,好像也想尝尝这草是什么味道。
风雨楼已经几十天没有给他消息了,他们究竟要忙到什么时候。
慕无为吐出一口气吹飞携在嘴上的狗尾巴草。小草在天上胡乱飘着,杨柔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随意伸手把狗尾巴草捻在手上。
慕无为瞥见,当即坐起,问杨柔:“你能抓到这草?”
杨柔摇了摇手上的狗尾巴草,有些怜悯地看向慕无为。
多好的一个大哥哥,可惜眼睛不好使。
慕无为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在想什么好东西,但也没和她计较,继续问道:“你能看见这草在天上怎么飘的?”
杨柔不明白慕无为为什么这么问,想开口回答,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模糊地拿手在空中比划着说道:“它就东飘一下,西飘一下……我就抓在手上了。”
这句话跟没说一样,但慕无为仍然能从其中听出类似的感觉。
他盯着杨柔,直到杨柔感到浑身不自在,丢了手上的狗尾巴草,躲在师父的身后。
李然正奇怪徒儿又要做什么,莫名脊背发凉,回头就看见了慕无为那仿佛要吃人一样的冒着精光的目光,不吓人,但还是挺瘆人的。
李然壮起胆子,发问道:“敢问少侠为何这般盯着小徒?”
慕无为收敛目光,转而盯向李然,问道:“你真的不想让你的徒弟习武?”
李然闻言神色有些黯淡,道,“少侠说笑了,我哪里会不想,只是苦于不会武功罢了。”
“不如我来教。”慕无为看见李然抬头,以为他认为自己想收徒,马上补充道:“我不收徒。”
不收徒怎么教?李然很想问,又怕慕无为不耐烦。
慕无为明白自己没说清楚,解释道:“平常那些名门正派收徒都会传下内功心法,也只有学了本门内功的弟子才算作本门的人。”
他说着一甩扇子,天上飞过的麻雀便蓦地坠下,杨柔爬过去堪堪接住。小雀扑腾着翅膀,一边翅膀上闪着银光,杨柔抬手捻住,才发现是一根细不可见的银针。
“我不教她内功心法,只略微教她些许暗器法门,不算收徒。如何?”
李然捻着下巴,迟迟没有回应。
暗器一门一向为江湖人所不齿,所以被归于旁门左道一列,前些年以暗器持家的唐门不就散了吗?若是杨柔使暗器为人所见,不知会不会凭空生出一些对头出来。就算要学些保命的武功也该学……
李然瞄向一旁擦剑的赵离秋,先前赵离秋用内力烘干衣服那一幕着实是有些震撼。
“呵。”慕无为见他眼睛往哪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别想了,那是一流的内功心法,说不定那些大门派都有所不及,不收徒如何会交与你。”
李然想起赵离秋烘干了杨柔的衣衫,自己却忍着湿透的衣服在一旁烤火,心下有了决定,于是跪在赵离秋身旁恭敬求道:“若是大侠愿意收徒,在下也心甘情愿让小徒重新拜大侠为师。”
杨柔听见这话抛开已经拔了细针的麻雀,转身抱着师父后背,眼眶湿润地不住摇头。
李然没有理会,只是直直看着赵离秋。
“师父……”赵离秋看着剑,看着映在剑上的自己,眼前一阵恍惚,片刻后才回神过来,头也不转地道:“我不收徒。”
李然灰头土脸地坐回慕无为的面前,讪笑道:“少侠先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呵。”慕无为一脸嘲弄,心中却在奇怪赵离秋怎么没有把杨柔收为弟子,按理来说像他一般的高手看见这样的璞玉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擦干泪水的杨柔,说道:“这以后便是你练习用的东西了。”
杨柔接下,小心地打开,看见里面银针长短不一,一旁还放着一串丝线。
李然看见也是有些奇怪,暗器不都该是飞镖飞刀一类的,这里怎么只有针线。不过看慕无为振振有词的样子,应当没有骗人才对。
“我教你便学,不要多想。这个盒子保管好,现在你还用不上。”
他又扔给杨柔一个弹簧,“每天捏个七八百遍,什么时候两边能碰一起了,我再教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