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臻两人来蒋府时骄阳高照，她们等待已久，现在已经残阳西沉。

却依旧不见蒋家人。

乌臻原本算好的脾气逐渐崩裂，脸上也浮现出不耐烦。

“蒋叔叔和蒋公子还没回来吗？”

“还未。”

“……我知道了。”

乌臻站了许久，不仅脚麻，大腿也酸的不行，活动活动发酸的腿，一缩，只觉得浑身酸爽，她差点叫出声来。

若不是顾忌在蒋府为了颜面，她早就随处发泄，哪里会像这里规规矩矩。

倒不是她不愿意坐，是她一个小心机。她故意设计了一个裙摆处有浅绿色的薄纱，只要清风微微拂过，会飘出一阵香气，是茶香，薄纱也就会随风飘起，显现出里面带着一种诗情画意的江南茶舍的针绣。

若是坐下来，风又怎会吹起裙摆薄纱呢。这样便无人能看见如此美景了。

她向人多处打听得知，蒋夫人和蒋子安喜茶，对江南的茶更是喜爱。

每年蒋大人都会重金购买江南茶叶，寻得夫人的欢心。

现在的时节茶叶还不能出售，她笃定以薄纱和茶香的体香一定能引起蒋夫人和蒋子安的注意。才敢这么做。

乌臻抿着唇，看着房墙侧的烛光，映得整个待客厅格外明亮。

“现在几时了？”她问向屋外的小厮。

“回姑娘，现在酉时了。”

酉时…

从她来蒋府已经几个时辰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还没回来。

她正疑惑时，就听见一声惊呼：“大人、少爷回来了。”

扭头望去，冷清气质扑面而来，高大的身影直立在厅的门扉，表情淡漠。男人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沾染着寒气，靠近些就能感受到。

“蒋……”子安。还未等她说完就被打断。

“不知这位姑娘是？”

乌臻心底一沉，他不记得她。可她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我、我是乌臻。”

“乌臻？”蒋子安在嘴里呢喃。

大概是实在想不起来了，看向她有些歉意，“抱歉，我并不认识……”也并未听说过。

“乌小姐为何来我府上？”

乌臻的嘴张了张，话就像鱼刺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发不出声音。

她愣愣的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惊诧，“我……我……”

蒋子安歪了歪脑袋，“嗯？”

乌臻笑了，带着些苦涩，“我们儿时在一起玩过的，你…”她感到一瞬的窒息，窒息感涌上心头，让她觉得难以呼吸。

“在一起玩过么，抱歉，我不记得了。”

他说得干脆，不带丝毫犹豫。

他不记得了。

他就是不记得了，他忘了。

忘的彻彻底底，忘记他所说的话，他所下的承诺。

乌臻的呼吸有些凌乱，那双骄傲的眼眸里刹那间潋滟出水光。

……

“阿臻，这蛐蛐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我的诗呢！”

缩小版的蒋子安站在一个身着娇嫩浅蓝衫裙的小女孩身旁，脸上露出不屑不满，纤长的睫羽下是一双满是妒怨的眼睛。

而小女孩被他这副模样逗的咯咯直笑，乖巧可人的脸上满是娇憨稚气。

这一场景被大人们看去是多么可爱。

倒是手中的蛐蛐有些破坏了气氛，小女孩白嫩的肉团团的小手，紧紧捏住蛐蛐的两侧。

蛐蛐奋力挣扎，可却依旧无济于事，它的触角有些歪斜，大概是女孩干的。

仔细向后瞅瞅，缺了条腿。

“我才不要，我最讨厌读书了，看见字就头疼。每次夫子见我不读书，就用戒尺打我，还再父王告状一番，无趣死了。”

小女孩说是小嘴一撅，是不高兴的意思。

“夫子来来回回讲的就是女德女诫，耳朵就要起茧子了，谁说女人生来嫁人服侍丈夫，女人又不是残废！凭什么要依靠男人而活！”

“不是呀，阿臻，我历国王朝历经多年，以男尊女卑为主体，哪里来那么多规矩。定是那思想短浅的夫子乱讲的！”

蒋子安亲切地拉起小女孩的手，随后扬起带着小奶膘的脸颊。

“若是我，绝不会让我的妻女成为男子的附庸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若是被他人的话语绊住了脚步，相当于是斩断了自己光明的未来。”

“若不冲，哪里知晓何处是远方，天地远阔，是江山万里，是清河潺潺，是朱墙外桃花朵朵；困在狭小的三角天空，看不到天空翱翔的雄鹰，看不到满是欢笑的长安，看不到叫卖的小贩……”

“那未免太可惜了。”

声音稚嫩，却又像充满魔力引人遐想所说的梦幻。

小女孩，也就是儿时的乌臻看着他眼里泛出痴迷，清澈的瞳孔映出小男孩的眼睛，那双眼睛明亮，使人沉沦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