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涉嫌谋杀米馨和龙飞，被起诉了。

周兰涉嫌谋害黄波波，同样被起诉了。

在法庭上，虽然辩方律师很优秀，也很努力，但面对强有力的证据，厦贵坊没能像原来一样力挽狂澜、翻江倒海，而是全盘皆输。

之后，厦贵坊兵败如山倒。

一个月后，厦贵坊被政府取缔。

事情还没完。厦州的官场发生了一场大地震，以马迪为首的官员被一窝端。

听友强哥哥说，还牵涉到了某位部级官员。

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我见到了被捉住的韦齐。

我坐在桌子后，问道：“知道你喜欢吃糯米肠，来点？”

韦齐点点头。他的头发全白了，胡子也是，抬头纹深若沟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韦齐变得如此苍老，说实话，我感觉挺惊讶的。

我从包里拿出一根糯米肠，递给他。“吃吧。我做的。”

韦齐吃着吃着，眼泪流了下来。“跟你妈做的一个味。”

我微笑着回答：“我们俩的手艺都来自于外婆。”

我的生父问我：“慧慧，为什么下手这么重？周博被判了终身监禁。如果不是周兰怀孕了，现在也在监牢里。”

我平静地说：“我猜周兰现在很纠结。”

韦齐对上我的目光，叹道：“是很纠结。周兰不想跟赵禄离婚，所以不能怀着孩子；周兰要想申请假释，想出去，就必须怀着孩子。慧慧，你把这个局做得很死。”

我附和道：“留不留孩子，的确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说完，我的目光从上到下，把韦齐细致地审视一番，然后说：“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相比蠢笨的周兰，韦齐勉强能跟上我的话。他沉重地点头，回答：“知道。”他抹去嘴角的油脂，也抹去了嘴里的谎言。我知道，从此刻开始，韦齐要说实话了。

“我知道你在惩罚我，也成功了。”韦齐苦笑道，“哎，我爬到这个位置的过程中，干掉了很多人。当然，我也失败过很多次。这次是我输得最惨的一次。”

“也输掉了所有的筹码。”我微笑着补刀，“再无翻身的可能，一辈子与铁窗为伴。”

韦齐紧咬嘴唇，没说话。

我提醒他：“在美华沙滩做选择时，我提醒过你，要做对的选择，你还是选择了忽视。”

停顿片刻后，我接着说：“韦齐，你这种人，眼里没有别人，只有自己，所以做出这种决定很正常。”

韦齐用愤恨的眼睛望着我。“第一次见你时，我以为你就是一名服务员，简单的服务员。”

“简单、清白是我的信条，”我笑道，“现在仍然是。”

韦齐恨恨地说：“简单、清白？瞧瞧你都做了什么！”

我撇撇嘴。“简单、清白是我的信条，有时候，为了坚持这个信条，只能采取迂回的手段。”

说完，我用鄙视的目光打量他，然后说：“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你做得太过了！”韦齐终于发怒了，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他这幅丑态，真不知道我妈怎么看上的他。

“错！我做得恰如其分！”我驳斥他。

“恰如其分？”韦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和儿女这辈子都完了！”

我说：“这世上，我只在乎我妈和外婆。韦齐，你逼死了我妈，所以我要逼死你！”

我让自己的怒火在空气中跌宕了好一会，然后喝道：“外婆因为思念我妈而死，你也要眼睁睁地看着儿女倒在你的面前。”

“在厦贵坊做服务员时，你还不如毒死我。”韦齐摇着头说。

“对于你来说，毒死你太便宜你了。”我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你必须遭受等量的苦难。”

“你一路黑到底，达到了目的。你感觉如何？值得吗？”

我对韦齐绽开笑颜。“非常值得。发生在我妈和外婆身上的苦难，发生在我身上的苦难，我原来耿耿于怀，现在我终于放下了。”

我从座位上直起身，真诚地笑道：“——终于可以拥抱新生了。”

我改了称谓：“父亲，在监狱里煎熬吧。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不要厚着脸皮找我。从现在开始，到你死亡那天，我都不会再见你。”

我的目光扫过韦齐，像扫过阴沟里的老鼠。

我说：“永别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