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没毛的鹦鹉……？”

“它腿上的伤没好，怎么也教也不听话，一天到晚一直乱叫，老往外跑，还打架。一个没看住，翅膀的毛被拔光了，只好把它先关起来。”

方吴说着，继续给金雕切腐肉。

看来小缘缘说的话，在别人听来就是乱叫。

方勉勉才放心下来，先不管笼子里使劲吼“方勉勉，救我，方勉勉，救我”的鹦鹉。她靠近几步，看着认真治疗金雕的方吴。

本来极爱整洁的他，此刻头顶上还有一坨鸟屎……

“师兄，我听说过有一种食腐虫，它们可比刀子割的准。”

“是，不过这雕儿调皮，虫子会被它吃掉，只能拿刀割。”

方勉勉有点畏惧的看着眼神犀利的小金雕，心想孩子还挺有性格，不错。

“师兄，为什么要把它们藏起来呢？弄这个藤屋没少费事吧，一个人照顾也是耗神，你又那么忙。”

方吴手里的刀没有停，只是说话的声音低了些。

“师尊们想要的代山主，可不是一个兽医。在外面，我得是令师尊们满意、师兄弟们喜欢的。”

温吞俊朗的方吴，看起来脾气再好不过，甚至对每个人都好得离谱。小孩子们都说，日光山缺了什么都行，就是不可缺了代山主“方三好”和管钱的“四季发财”。可方吴，把自己放在了所有人的最后。

又是一个好到作茧自缚的人，方勉勉想到了昔日的自己。

“师兄……打算这样藏一辈子吗？”

方勉勉走得远些，拿鸟食喂鹦鹉，以眼神示意它闭嘴。

方吴终于忙完这边，来检查鹦鹉的腿伤。

“我也推脱过，可是师父他们似乎早就认定，非要我做这个代山主。师父原是再慈和不过的，可对我却格外严厉，想必，是有他不得不为的理由。既是如此，我就该担起责任。这些小情趣，闲暇时顾及一二即可。”

喂食、扫粪、治疗、调教……受伤的动物，可比孩子难养多了。方吴当这些，是情趣。

“好了师兄，我今日右眼皮跳了一早上，咱们尽快出去吧，万一他们有事找不到你，会起不必要的猜测。”

方勉勉在鹦鹉“救我出去”的哀嚎中，拉着方吴出了藤屋。

这个鹦鹉总是马后炮，以前方勉勉没少吃它给的缺漏信息诱导的亏，眼下，方勉勉还不想它来捣乱。

“如今师妹知道了，可否在我不得空时，帮我去喂喂它们。”

日光之下的方吴，脸上有种孩子做错事被抓包的忐忑。

“自然是可以，不过那些小动物，我都得把他们训练成有用的，咱可不能白费功夫。”

方吴一脸惊诧：“师妹……还会驯兽？”

方勉勉轻轻一笑，眼底浮过一丝凄惨。

——

何止是驯兽，以前身为猎户妻时，她养过没断奶的狼崽子，把它训练得可以抓野鸡野兔回来给主人吃。可就是因为狼崽太有灵性会听话，长大后被猎户做主卖给了马戏团，方勉勉打听过，狼崽子不听别人的话，挨饿挨打，最后熬死了。

那时的方勉勉，事事得听猎户的，动不动就挨打，她以为，只要做个贤惠好妻子，等家里银钱多些，猎户总会识好歹。

直到她被猎户推进诱扑老虎的深坑，一同扔下去的，还有被隔断翅膀血淋淋的活鸡……

老虎扑下来的时候，受伤了。

或许受伤的人与动物之间，一样会同病相怜。

老虎吃了失血而死的鸡，对包扎了它伤口的方勉勉，不但没有伤害，还似乎是听懂了方勉勉的话。任凭猎户扔石块砸它试探，也一动不动。

方勉勉谎称老虎吃了腹中有麻药的鸡，已经昏迷。

猎户扔下绳子，要方勉勉绑住老虎。等一帮人把老虎抬上去，它突然睁眼，咬死了所有人。

被戳瞎了一只眼睛的老虎，刨了树藤下来，方勉勉才得以爬上去。

她记得，在林中分别时，老虎那不屈的眼神。

方勉勉拿着早就从鸡肚子里掏出来的麻药，找到了马戏团，放倒了所有人，把那位残暴的驯兽师，关进了黑熊笼子。

血腥味飘来的时候，人死的无声无息。

她也记得，她打开兽笼把驯兽师扔进去的时候，满身伤痕的黑熊的眼神。

动物，也会是比人更值得信任的队友。

方勉勉暗暗掐一下手指，把神思从往事里拉了回来。

“我想野兽跟孩子差不多吧，真心对它们好，它们一定是知道的，也会乐意配合。”

方吴很是感动，觉得这位师妹真是难得的知己。

即便是老山主那样慈和的人，也只是会阻止动物和人两相伤害，可方勉勉的神色让方吴相信，在她的心里，动物与人是一样平等有感情的。这一点，备受藤屋里那些小家伙喜爱的方吴，最有体会。

“师兄，以后进去，可戴个斗笠。”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