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预，这件事，可能会送命，你还愿意去吗？”

从书房回来，方勉勉在屋外的院子里，召见等候多时的宋预。

“愿意。”

“愿意拿命换的，应该不只是你在我这里的印象，说吧，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方勉勉有自知之明，像宋预这种聪明的下人，收服他，尚且差着火候。

并非她是能付几个钱的大小姐，人家就会死心塌地。

那些曾发誓爱她疼惜她的人，到后来往她心上扎刀子时，可是毫不手软。

方勉勉对人不敢抱有任何乐观妄想，她只信自己的判断。

眼下，只有利益交换，才更合适。

“小的以前颠沛流离，到了方家才安稳了几年。如今，想跟着小姐，忠心护主，也希望小姐可以许我余生安稳。”

方勉勉噗嗤一下笑了，可笑容里的一抹苍凉，却与十六岁鲜花一样的容颜很不相符。

宋预看着，心好像被大鹅的嘴拧了一下。

“余生安稳……你果然要的很稀罕。可我连自己的余生，尚且不知能够如何，怎么许你？这一条，我不能诓你。”

宋预低下头，道：“那就一年。一年内，我为大小姐赴汤蹈火，大小姐留我在身边。”

“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若不忠心，代价是死，你若是忠心，我自然会给你该得的回报。”

宋预并不多话，只施了一个礼，告辞去了。

人离开后，方勉勉坐在院中晒太阳，她真的贪图这一刻的温暖安稳。

前几次的经历，留在记忆里的伤痕，并没有完全散去。

她用十六岁的样子，覆盖着死过六回半的老灵魂。能给她一片安宁的，恐怕只有日光山的阳光了。

可她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一直在日光山待下去。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等完成她在此处的目标，就该去更广阔的山下闯荡了。

是的，天地辽阔，她的作为，可不能只在日光山。

可是，日光山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呢。

方勉勉微微叹息，希望宋预可以漂亮的完成任务吧。

——

方勉勉给宋预的任务，是让他送大喜下山。

他们走后没多久，四师兄就以采买为由，也带着几个弟子下山了。

日光山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恢复恬淡无争。

方勉勉和陆离从髓灵洞出来，一下午都在端方居后院花园里侍弄花草。

直到黄昏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才满意的去找方吴下棋。

没有消息，表示事情应该如她所料，有人在途中截杀大喜，而那人，正是藏匿在后山的另一位、大喜口中的大个子。

日光山只有正门前一条上山的路，大个子和午间已死的小个子，两人能越过重重机关阵型和山门守卫，藏入后山，不可能没有内应。而内应，也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大喜。

这一点，方勉勉相信方吴和其他几位师兄都看得出来。只是他们，好像都并不愿深究。

既然在山上不可以深究，那么就在山下搞清楚真相吧。

逃脱的大个子只要来杀人灭口，后面赶去的四师兄就可以将其拿下。

人会被宋预带往方家的一处秘院，在那里，宋预会问出大个子背后的事。

方勉勉有一种预感，这一大一小上山，所图的事即便不大，背后的牵扯必然不小，所以，她要找方吴聊聊。

方吴对小个子的自杀，好像并不意外。

“三师兄，听说日光山好多年没出过命案，哪怕后山的野兽，也极少有死了的。”

“是啊。”

方吴很认真的在下棋。可方勉勉脑子里的棋局，并不在眼前。

“师兄能不能实话跟我说，歹人嵌入后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反正是不干好事。”

方勉勉故意走错一子，让方吴不解的看着他。

“师兄这些天心不在焉，连人命这么大的事都无心计较，日光山到底出了什么事？”

“呃……”

方吴支支吾吾的。

方勉勉丢下棋子，有些低落。

“师兄拿我当外人！”

做惯了好师兄的方吴，哪里担得起这罪名，连连摆手。

“你知道了，也只是多一个人担忧，此事连师尊们都没有办法。弟子中也只有我与大师兄、二师兄知道一些零碎。”

“日光山有强敌要杀来？”

“……不。”

不是外患，就是内忧。

方勉勉无辜又好奇的问：“是哪位师尊重病了吗？”

方吴的脸色黯淡下来：“不，不过也可以说，是所有修仙门派病了。”

记忆里，当下的修仙江湖，几乎是隐匿于世的。

据说，曾经的修士地位尊崇，在民间为百姓呼风唤雨、普世救人，在朝堂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