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微雨。
方勉勉的卧房中,司徒灵穿着一身女公子的儒袍,转着圈圈给“勉先生”看。
女公子,本来是对贵胄之女的尊称。
但到了这一朝,女帝鼓励女子进学做官,因此命朝廷特制了专属于女子的儒袍款式,命为女公子服。
女公子服在袖口、领口、衣摆处,都绣有柏叶纹。
与男子的松纹对应,意为松柏并肩长青。
男女款的腰带上,绣的都是竹纹与莲花纹交错的图案,意为男女互相扶持、互为敬重。
“等过了考,就可以穿襕衫戴子冠了。灵儿生得秀气灵气英气兼具,穿了制服,气度一点不输男儿。”
襕衫、子冠同样分为男女款,是秀才以上的学子才可以穿的制服。
较之公子服,襕衫、子冠只能官出,民间不得照样裁制。且得拿着盖了定级印章的学籍文书,去官府领取。
一般秀才放榜之后,知县、知府会亲自在衙门为过考者发第一套制服,以显示大尽朝对人才的看重。
学子须得着白衣、去头饰、穿黑布鞋,知县、知府会为秀才亲自加冠绑带。
这种仪式叫做系锦,意思是大尽朝的锦绣前程、与诸位的前程,从此绑在一起。
方勉勉欣赏着司徒灵,对大尽朝历代女帝,相继为女子创造与男子平等上进的机会,心有敬佩。
“先生还不起!我们赶紧去白衣阁吧。”
一大早梳洗停当的司徒灵,像高中生第一天去学校一样兴奋。
还懒在床上的方勉勉听到白衣阁,跟忙完一学期终于放假的班主任、突然被要求一早到校一样,想晕过去。
“去后院让你母亲也看看,陪她用过早膳再回来,我们一起去白衣阁。”
打发了司徒灵,方勉勉伸展四肢躺成大字,进入美妙的再睡五分钟时段。
昨夜全王府都受了刺客的惊扰,一直忙到接近子夜,才确定唯一的闯入者已被击杀,并无其他同伙。
她在琢磨,这件事的蹊跷。
能闯入王府外院的,武功谋略定不简单,可他怎么就很快被寻常府兵刺死了,甚至连府兵的统领蒋靖都没来得及出手?
前院的守卫并不多,也没任何重要的东西,为何刺客会笨到在前院转圈而暴露?
来找机密文书?那应该去军营或城防司。
来劫持或刺杀御南王的妻女、御南卿?那至少应该摸到中院、后院。
正想着,一早跟宋预去勘验尸体的七婆进来,很不屑的“呵”了一声,道:“没什么稀奇,就是被府兵的刀剑刺死的。”
宋预没敢入内,在外间隔着屏风补充:“全身和衣物都查过,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看他的筋骨,只是个普通的武者。”
“蒋靖怎么说?”
方勉勉问罢,宋预立即领会,道:“蒋统领说,看对方的行动路线,好像是来自投罗网的。”
御南王府的府兵统领,当然也是出挑的人才。
蒋靖的说法,跟自己的推测不谋而合?
方勉勉冷笑了一下,语气淡然道:“让蒋靖带着尸体去报送府衙,不必遮掩。”
宋预也早就看出了一些端倪,说了声“是”,退了出去。
“咱不再查查?王府多少年不见刺客,这突然闹起来……小姐,你不能再干惹人恨的事了,咱回虞州、回日光山也行。”
七婆唠叨完,发出自己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叹息。
她是方勉勉的奶娘,跟在小姐身边的时辰比她亲娘还多,自然是心疼又害怕。
“午后尉迟夫人进府,你帮王妃看着点。不过注意分寸,毕竟咱是客人。”
七婆一听,就知道小姐又要出府忙了。再叹息一声,出去给方勉勉准备丰盛的早膳。
“鸣风楼?”
方勉勉默念着,对鸣风楼楼主丁渺的试探,不但不为所动,甚至还很想笑。
丁渺一定会在王府埋他的人,这方勉勉没法阻止,也乐于利用起来保护王妃。
可丁渺知道方勉勉在阻止他来偷偷见王妃,就派了一个送死的刺客来,想由此阻挠尉迟夫人进府、宴请女眷这些事?
按说以他的智商不该这么蠢。可惜,关心则乱,他的软肋,就是御南王妃。
方勉勉琢磨着如何利用这次行刺,也提醒自己,可以欣赏男人,但别感情用事。
绵密丝雨纷纷落下,在无波楼外的湖水中,敲出无数细细碎碎的涟漪。
无波楼书房外,提着食盒的方勉勉轻叩紧闭的木门,里面毫无回应。
“伶舟阙,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啊。”
方勉勉漫不经心的催促着,时不时转头欣赏雨幕中的景致,感叹伶舟阙的审美,还真是绝。
敲门声停了许久,里面的人急了。
“不在!”
方勉勉失笑,甜甜的问:“是伶舟阙不在,还是白衣阁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