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还算轻的。三年级的音乐课上学了一首儿歌《世上只有妈妈好》。

说也奇怪，这首歌呢，晓璇在学的时候，从来都不唱。只是低着头，垂着眼，似乎要把自己缩得无线小，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只是两只小手不停地搓着卷着书角玩。不管老师是怎样的“威逼利诱”，软硬皆施，晓璇这孩子还是就油盐不进，嘴巴依旧闭得严严实实的，依旧自顾自地卷书角玩。

这下，他们更加确信，晓璇就是个没妈的孩子了！

他们便开始变本加厉。他们喜欢一个一个地走到晓璇耳边，或者是团团围住晓璇，高唱着：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烂草’——”

似乎一夜之间，程晓璇又多了一个名字——烂草！

雪上加霜的是，他们班在母亲节合唱比赛，就是要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们似乎商量好了的样子，排队形的时候，他们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把晓璇摆在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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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不唱吗……”晓璇一直想说，一直都想要弃权。但一直憋在心里说不出口，只是大家在唱的时候，她只能对对口型。

但或许是他们为了凸现她不唱，故意把声音压的很低；又或许是程晓璇这首歌，平时根本就不唱，对口型对得也跟不上节奏——最后，挨骂的，永远都是她；被骂成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的，永远都是她。

直到合唱比赛的那一天，音乐老师还是一遍一遍地提醒，唱的时候一定要大声，还特地嘱咐晓璇一定要张开嘴巴大声唱——可晓璇偏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甚至渴望，合唱比赛那天，她能生个什么病，比如发个烧，拉个肚子之类的——这样，她就可以找个理由，不用去参加那可怕的合唱比赛了。

她开始饿肚子，每餐最多只吃一个苹果，实在太饿了就多喝凉水，睡觉的时候故意不盖被子，让风扇直吹着自己——但是，每天早上起来，被子却还是盖在她的身上，风扇呢，也永远都是关着的。

老天爷也似乎也懂得怜香惜玉，也挺疼这个小姑娘。晓璇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直到合唱比赛那天。

身上统一定制的粉红色礼服，似乎成了禁锢她的囚笼，将她紧紧地禁锢在里面，无法挣脱；脸上厚重的舞台妆，死死地堵住了她的每一个毛孔，让她娇嫩的皮肤似乎无法呼吸；头发上散发着呛人气味的发胶，把她千百万根头发，牢牢地束缚在头顶的一个发髻里，他们给她戴头饰的时候，故意手法重了些，她的头皮，强烈的刺痛感，久久挥之不去。

舞台前坐满了母亲，都在翘首以待表演的开始。她们的目光中放出的光芒，如同饿狼发现猎物时的神色一般，似乎随时都要把晓璇吞进肚子。

程子杉又没来。估计她又在家补作业吧。或者，她又去找某个老师补课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