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北安变化很大。
一下火车,欧阳明就觉得眼睛不够用了。
以前是大垃圾场的地方修成了广场,电线杆也立起来了,大街上干净整齐,这还是北安吗?
天近黄昏,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以前这昏黄的灯光有一多半都是油灯,现在则是电灯。
“不知道你师娘给家里安电灯了没有?”欧阳明想念妻子了。
这个楚云也不知道,“应该安了吧,通电线的时候,家家户户都通知了,电灯也有补贴。”
师娘的心眼有点小,以前就很忌讳她们这些女徒弟。
师父出事以后,她去师娘家看过两次,第三次上门就被师娘赶走了。
欧阳明也知道自己妻子的脾气,尴尬的笑了笑,说是要回家。
他的家,安在一个叫做金针胡同的地方,听这名字,就知道胡同曲里拐弯儿挺小的。
郭凯旋看了看手表,“我送你回去吧。”
在路上,顾遥和郭凯旋都跟欧阳明接触过,知道他的杂耍技术很高明,有意请他来杂技团。
欧阳明无处可去,自然是非常愿意。
所以郭凯旋是把欧阳明当成下属来关心的。
别看郭凯旋年纪不大,见识却不少。
欧阳明离家数年,杳无音信,他老婆不知道欧阳明是死是活,还不知会如何抉择。
他跟着欧阳明,就是害怕出意外。
顾遥也想到了这一点,“一起去吧,正好让我们认个门。”
当局者迷,只有欧阳明没有意识到,大家在操心什么,傻呵呵的答应了,
“行,大家都去,让我老婆给你们做手擀面吃。”
楚云和段小丽也跟上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北安是滴水成冰的天气,尽管已经换上了棉袄,大家还是被冻得生冷生冷的,很不习惯。
看来这段时间的热带生活,把人都给惯坏了。
有了富商的资助,欧阳明也买了不少东南特产。
一路上他都在喜滋滋的盘算,珍珠项链给老婆压箱底,几条镶宝石的小链子,留着给儿子娶媳妇儿用……
把街上的积雪踩的咯吱咯吱响,终于走到了金针胡同,看见自家的灯亮着,欧阳明就激动的大声喊了起来,
“孩儿他妈,孩儿他妈,我回来了。”
这么冷的天儿,屋子里的人关门闭户,当然听不见他在喊什么。
未了还得敲门,敲了半天门,终于有个半大小子来开门了,“你找谁呀?”
“你是顺子?我是你爹呀。”欧阳明端详了一下,就一把抱住半大小子哭了起来。
他有三个儿子,分别叫做平,安,顺,欧阳顺就是最小的儿子。
顺子被哭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仔细打量欧阳明,也哭得很伤心,
“爹呀,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咋不早点回来呀?”
这爷俩在门口哭上了,顾遥几人心里都很难过,正要上去劝,屋里就又出来人了,这回出来的是个中年妇女。
“哭什么哭,大过年的嚎丧啊?”
欧阳明立刻听出来,这是自己妻子的声音,好不容易见到了亲人,就是挨骂也甜蜜。
“孩儿他妈,是我呀,我是欧阳明啊。”
“啊,是你?你没死啊?”
中年妇女一脸吃惊,倒是没有多少喜色。
这种反应,就是楚云等外人都看不下去了,顾遥咳了一声,“要不然,先进屋再说话?”
欧阳明拎起行李就走,“进屋去,顺子,孩儿他妈,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
然而他被妻子拦住了。
“欧阳,我知道对不起你,不过你不能进去,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已经改嫁了。”
“你……”欧阳明只说了一个字,脸色由青转红,砰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些年在异乡漂泊,他的身体早就糟透了,全靠一股意念支撑着。
刚回到家他十分高兴,现在听说妻子改嫁,又十分愤怒。
一喜一怒,他的身体就受不住了。
“哎呀,爹,爹你咋了?你别吓我啊?”顺子哇哇大哭起来。
他的两个哥哥欧阳平和欧阳安也跑了出来,仨小子一起大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欧阳明已经死了呢。
至于欧阳明的妻子,已经看傻了,她又不是故意改嫁的,至于吗?
顾遥赶紧把欧阳平拽起来,“别哭了,快找辆板车,送你爹去医院。”
仨小子已经扛事了,很快就找了一辆板车,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大家把欧阳明放在车上,哼哧哼哧送到了医院里。
欧阳明的妻子脸色很难看,大过年的,这不是上门找事吗?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跟了上去。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给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气急攻心,以后要注意啊,不要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