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又恋恋不舍的赖着程易抱了自己一会儿，这才和程易挥了挥手再见。

驴大爷吃饱喝足，劲儿也大，扬着驴蹄咕嘎咕嘎扯着脖子喊了两声，在程易的吆喝下走出了院子。

一个小时后，一人一驴子抵达县城。

程易一共炒了六大盆螺蛳，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去家属楼卖了螺蛳再去国营饭店找姚长志的。

可是这会儿拿人手软，他只能穿过主干道，直奔国营二店。

元安县的国营饭店也有排序的。

按照开店时间来喊。

之前国营饭店最红火的七十年代，元安县大大小小一共十二家国营饭店，最多的就是在江边码头旁。

十几斤重的大青鱼，草鱼，味道极其鲜美的芦花鱼，再阔绰一些的，尝尝中华鲟也是有的。

靠江吃江，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生意红红火火，热闹极了。

如今国营经济没落，不少私营饭店兴起，不管是做菜手法还是这价格都有了显著的变化。

因此，曾经红极一时的国营饭店也失去了竞争力。

虽说瞧着经济一片欣欣向荣，可是这几年来，国营饭店一直在关门，如今就剩下了六家店铺。

全都靠在江边，码头旁，靠着县城里头的运输公司混日子。

这会儿也是苟延残喘，全凭一口气吊着了。

…………

国营二店。

姚长志正在切菜，外面大堂里，经理齐润发正在和财务说话，压着声音，无奈极了。

“哎呀，这个月的营业额怎么才这么点儿？到时候上头来了人，咱们怎么交代？差了一大截呢！”

对面财务的声音支支吾吾的，这会儿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半句话也说不出了。

“那，那不然咱们降点价……”

话没说完，齐润发就来了气。

“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胡话？这可是单位饭店，降价？我哪儿来这么大权利？再说了，就算是真降价了，就能保证客人来？”

心里头憋着一股子气，说完没等财务吭声，齐润发就点了一支烟，胡乱将手一摆，往外走了出去。

推开上了铁锈的门，齐润发瞧着对面开阔的江面，白雾蒙蒙，纤夫喊着响亮的号子，货船上陆陆续续下了一大群敞着膀子的船员。

在江上呆了这么久，饥肠辘辘，一下来就直奔饭馆。

可是……

就没一个朝着国营二店来的。

齐润发脸色更黑了几分。

想当年，国营二店风风光光的时候，那真是人满为患，常常饭店里头的桌子不够，还得从别处借桌子来摆。

这整个县城，除了国营一店，也就是京华大酒楼，谁还能有他们国营二店气派？

可如今，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下场？

齐润发叹口气，叼着一支烟猛抽起来。

只是这一次，抽了没两口，忽然就听见脚步声伴随着号子声传来。

抬头一瞧，发现是个年轻人，赶着驴车，正笑盈盈的瞧着自己。

“请问是国营二店吗？”

程易笑着从驴车上跃了下来，“我找姚长志。”

找姚长志？

齐润发猛地想起，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姚长志告诉自己他找到了那个卖螺蛳的小伙子，今天就要来谈生意。

他赶紧摁灭了烟头，起身，不动声色打量了程易一眼，“你是来卖螺蛳的？”

见程易点头，齐润发松口气，递了一支烟过去，自我介绍道：“我是国营二店的饭店经理，齐润发。”

程易也双手回握，笑道：“我叫程易。”

两人这就算是认识。

将驴大爷拴在院子里的樟树下，齐润发就喊人泡茶端了过来，姚长志听说程易来了，也赶紧从后厨跑了出来。

见着程易，再瞧见他身后驴车上的六大盆螺蛳，顿时心里头松口气。

“齐经理，这就是程易，昨两天在县城家属楼那边卖螺蛳的就是他哩！我尝了尝味道，就是那个味儿！”

齐润发点点头，走过去，在程易的面前坐下。

他抽了支烟，瞧着程易，道：“你既然来了，那咱们谈谈合作的事儿，咋样？你这螺蛳卖给别人也是卖，还得你走街串巷的跑，不然卖给我们国营二店？你让点利润，薄利多销，挣得也不少！”

这话的意思，听着好听，但是重点却是在最后一句。

薄利多销。

这是要压价。

程易笑了笑，侧头看了一眼自己驴车上的螺蛳，道：“二元一斤，减不了价。”

二元一斤？

财务手里头的茶杯子差点儿跌下地！

乖乖！

这年头，大肥膘猪肉都没到这个价呢，这就吃着过过嘴瘾的小玩意儿，居然要两元钱一斤？

齐润发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心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