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队长在血泊中痛苦的挣扎，贺玄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表情，无悲无喜，平静的可怕。

抬头看了看还在空中肆虐的饕餮，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随手一挥，问心无愧……

迈开步子走向队长，一直走到队长的身旁，缓缓蹲下身轻轻的将他扶起，把他放到一堵残墙边，让他可以舒服一点。

并趁机给他的身体里注入一丝能量，让他可以再多撑一会，几分钟或者几秒……

然后，贺玄便抬起头认真的看向队长，眼睛里多了丝莫名的异色。

他总是有一种感觉，他眼前的这个队长，有那么一点点像他，或者说，有那么一点点，像不归刀。

就是刚刚他推倒自己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点点像……

想着，想着，贺玄的视线不由自主开始逐渐下移，一直移到队长的胸口处。

那里现在已经完全被洞穿，隐约还透着光，但血却诡异的没有喷涌而出，反而是的缓缓止住了，看样子，暂时是死不了了。

只是不知道，这暂时能持续多久……

“这么做值得吗？”贺玄收回目光，又认真的看向队长，语调沉闷的问道。

队长闻声艰难的扭过来头，看着贺玄，疑惑而又好奇，然后露出一抹并不好看的笑，张口说，“至少你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

贺玄闻声回答道，语调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人难以琢磨。

说完，他又看了看队长，然后环顾周围。

都是队长推开自己付出的代价，鲜血，尸体还有经久不息的惨叫。

最后又重新看向队长，脸色依旧，声音依旧，“可是，你却要死了……”

“我知道……”队长说着伸出手，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把手伸进胸口的那个大洞里，满手的鲜血淋漓的出来，哑然而笑，“完，完全穿了。”

贺玄看着队长的动作，神色微微有了些动容，“你知道，你这样只会死得更快。”

“反正都是死，不是吗？”

队长出乎意料的豁达，好像完全不惧生死。

其实并不是他不惧生死，而是他清楚自己受得是什么样的伤，结果已经注定是死亡，所以就算再怕，又能如何呢？

而且身为一个军人，战士，能够死在战场上，为保卫人民而死，死得不冤。

值了!

甚至，可以含笑九泉了！

“如果这里不是地球，我不会让你死……”贺玄说着，神色中的动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显，心中的天平也开始剧烈的摇摆不定。

“什，什么意，意思，这是？听，听不懂……”这时，队长的声音开始发颤，变得艰难，有气无力。

他毕竟是身受重伤的濒死之人，哪怕有贺玄给他注入能量，也不可能活得了多久。

已经到了极限。

“听不懂最好。”贺玄猛的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如沐春风。

微笑着静静的看着他，忍着心中无力和痛苦，他明明有能力可以救他，可却偏偏又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

完全违背他的本心，心神郁结，可也只能痛苦忍受。

他，不能出手，起码，是现在……

队长的生死，拔刀的与否……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或者……”贺玄说着，多了丝犹豫，但很快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名，名字，叶，叶星，帮，帮……”

队长断断续续的说着，双手艰难的从身下拉出一支步枪，又耸拉着手，从战术背心上抽出唯一一个还算完好的半满弹夹，拨到一起。

指了指贺玄，又指了指枪和弹夹，他已经没有力气，把它们亲手交给贺玄了。

然后他又要张口说话，却好像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一样，他……

不知道为什么，贺玄明明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却还是俯身过去，多此一举把他的头轻轻的放在自己肩上，耳边，听他断断续续的低语……

“走，活着，活着出，出天河市，如果，可以，帮我打空，它……”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很快便没了一丝动静，寂静无比。

静静的保持这个动作好一会，贺玄才缓过来神，闭着眼睛。

队长最后的这句话，他以前便听过一次了，在苍莽，在界门，同样的无能为力，痛苦无比。

“大猿……”贺玄眼角流出一丝清泪，低声喃喃。

回忆太痛苦，特别是触景生情的回忆，更加痛苦……

突然，贺玄突然睁开眼睛，蒸干眼角的泪，站起身，身影之中隐约多了丝凌利和决然。

最后又深深的看了队长一眼，贺玄挥手将他身上血污去净，轻轻放平，为他闭上眼睛。

天平已经倾斜，只因为一句话。

寥寥数字，但贺玄感觉这已经够了，不管是为了大猿，队长，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