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出院前一天。

中午阳光很刺眼，老太太冯氏把何来娣叫到了走廊里。

“今天晚上你必须动手了。”

何来娣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那小孩身边一直有人，没办法动手啊！”

“没办法不会想办法？”冯氏不满道。

“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何来娣真的很为难，“要不等她出院之后再找机会吧，她现在生着病，家里都围着她转，看得太紧。等出院了，她肯定得跟其他小孩出去玩，那时候机会多，也方便下手。”

冯氏估计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她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道：“今天晚上你在病房里偷偷掐死她。”

何来娣猛地抬起头，看向冯氏，一脸惊讶。

她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这么急迫。

“病房里人太多了，晚上护士也会来回溜达。”何来娣说：“最主要的是，小香宝的爹娘晚上都陪着她，两人轮流看着孩子，根本没法动手。”

冯氏紧皱着眉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我稍微搞出点动静，就会被发现。”何来娣还不准备冒这么大的险。

冯氏说：“那这件事你们别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来娣赶忙说道：“我可以做的，就是得慢慢找合适的机会。”

“不用你们做了，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冯氏做出了决定，“我自己动手。”

“啊？”何来娣猛地愣住，“姑奶你自己动手？”

冯氏望向窗外，目光阴冷。

“姑奶你打算怎么做啊？用不用我帮忙？”何来娣舍不得之前说好的双倍酬劳。

老太太要是自己动手，那她不就没的钱赚了嘛！

“我怎么做不用你管。”冯氏想了想，说：“今晚我在病房里陪小石头，你回家吧！”

“我不用回家。”何来娣讨好地笑了笑，“我给你搭把手。”

冯氏看了她一眼，“我不用你，你别给我捣乱。”

何来娣顿时笑不出来了。

病房内，姚麦冬在陪着小香宝。

他见妹妹拿着画笔，动不动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都不怎么笑了，便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小香宝恹恹道：“没有不舒服。”

“那你怎么蔫蔫的。”姚麦冬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不算太烫，最近一直是这个温度。

“你要是哪里难受了，一定得及时说啊，不能瞒着我们。”

小香宝仰起头，挤出笑脸，说：“我知道啦，我不会瞒着你们的。”

“想吃点什么吗？”姚麦冬从大堂哥的饭店里装了很多饭菜过来，中午小香宝吃的不是很多。

床头的柜子上还有不少点心、水果和零食。

“哥哥你给我剥花生吧，我想吃点花生。”小香宝觉得嘴巴里发苦，想吃点香香的东西。

“行！”姚麦冬找出二伯娘炒的花生，把花生粒一个一个剥出来，放到小香宝的手里。

小香宝慢慢地吃着。

不一会儿，老太太冯氏跟何来娣走进了病房。

何来娣叮嘱儿子：“小石头，娘要回家洗个澡，洗洗衣服。晚上姑太奶陪你，你要听话啊！”

小石头点点头，小声说道：“娘，明天你可以给我带点花生吗？”

隔壁小香宝吃花生吃得太香了，他馋得直咽口水。

何来娣听了儿子的话，往小香宝那边看了一眼，心里烦得不行。

小姑娘家家的，这么能吃，整天不是吃这个就是吃那个，搞出那么多香味，尽馋人了。

有时候她闻到那香味都受不了，何况是小孩呢！

可她哪有闲工夫搞那么多好吃的，医院里就她一个人里里外外地忙活，连个帮手的人都没有。

她儿子能跟小香宝比吗？

小香宝有多少人伺候啊！

全家十几口人，这几天她全都见到了，他们不是过来送吃的送喝的，就是过来陪小香宝玩。

不止家里人，队里还来了不少社员，叔叔婶子，大爷大娘，一堆的人。

还有小香宝的同学朋友，朱六六、顾小寒、孙黑娃……

何来娣几乎把姚家村大队的人全部认了一圈。

病房里搞得跟会客厅似的。

他们来了也不闹腾，就小声说话，不太吵人。

而且又经常给病房里其他病人和家属送吃的，所以病房里没人有意见，甚至还挺欢迎看望小香宝的那些人。

有好吃的，谁能拒绝呢！

有时候人太多了，护士就过来象征性地赶一赶，催他们早点走。

但跟小香宝熟悉了，医生护士都喜欢这个小病人，所以对她格外的宽容，赶人的时候都挂着笑脸，带着开玩笑的意味。

“没空给你炒花生。”何来娣烦躁地说：“枕头旁边不是有一兜窝窝头嘛，饿了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