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里的水有些凉。

南絮推开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关上窗子回身。

“王爷，已经泡了一个时辰，可以起身了。”她自觉的转到屏风后。

屏风后面有一张木椅，她坐上去闭眼假寐，难度大的施针极耗费精力，放松下来后她整个人都懒得再动。

不知什么时候卫昭穿好衣服，他来到她身前，见她睡得很香。

他皱起眉头，这里到处都是水雾，她居然睡的着？

南絮在睡梦中并不安稳，她惦记着卫昭的病，感觉时间差不多她便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见卫昭站在自己面前，他似乎有些不悦。

“这么快就好了？”她未起身，只想着再坐一会。

“你打算住在这里？”卫昭冷然的俯视着她。

南絮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打个哈欠道：“这药浴五天一次，每次都要泡够一个时辰，我就不盯着你了，过段时间我会再来给你施次针，慢慢调理便可。”

她伸手拉开门，冷风直钻进衣衫里，门前的落叶上起了一层白霜。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搓着双手准备走出去。

一件披风罩在她身上，披风上还残留着余温，让她整个人都温暖了不少 。

她转过头，卫昭已经站在她身侧。

不等她开口，他便平静如水道：“耳房里暖和，马上就要立冬，夜里寒冷，为本王治病，也要保证自己不生病才行。”

南絮拢着披风，觉得这披风的温度将要把人融化。

“王爷，这样冷的天气，那些流民又得了疫病，不知道城外要被冻死多少人。”她犹豫了很久，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我想到城外救治那些流民，这件事不能让我家人知道，免得他们担心。”

“不行。”卫昭想也不想就拒绝：“且不说你医术如何，那里到处是瘟疫，你若染病，本王要如何给尚书府交代？”

“我若不去，瘟疫早晚会传遍整个京城，王爷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南絮毫不相让，现在至少还有阻止的机会。

“皇上正在想办法，到处寻名医，但凡发现疫病，立马送到城外隔离，你以为皇上会任瘟疫蔓延吗？”

“京城的胡同小巷有几百条，哪能查的过来？城外的流民就只能等死？或者被悄悄焚烧？这是王爷想看到的结果吗？”

南絮多少知道些历史，古代瘟疫控不住时就只能让得病的人集中到一个地方自生自灭，再残忍一点便是集中焚烧，避免疫病扩散。

卫昭掌心微收，她说的一点不假，皇上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让得疫病的百姓集体焚烧。

几番思量，卫昭终是凉凉看她一眼：“去城外之后你便要住在那里，你如何从南府脱身？”

她料定卫昭会妥协，卫昭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命惨死，让她去至少有一丝机会。

“之所以告诉王爷，自然是需要王爷帮忙，以王爷在朝中的地位，寻个让我离府的理由很简单不是吗？”南絮挑起眉梢，满脸笑意。

“本王与你同去城外，免得发生意外，你且回府等消息，本王今晚面圣商量对策。”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雨丝，卫昭把她送上马车后，转身就去面圣。

街道上空旷无人，雨越下越大，马蹄声清澈的回响在夜空中。

路过清悦茶馆，南絮似乎听到里边有动静。

她让马车停下，一个人撑着伞跳下马车。

自上次清悦茶馆走水后，这里就没人来过，周围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南絮追寻着声音来到厨房窗子边，厨房早就被烧的焦黑一片，窗子也只剩下半扇，空空的窗框在风中摇摆。

风声吹过那些缝隙，发出呜呜的声音，里边有木头落地的声音。

“是谁在里边？”南絮有些害怕，她知道世上没有鬼，可这样的场景免不了会让人多想。

走水那天这里边会不会死过人？

她从窗子爬进厨房，隐约看到有个人影缩在角落里。

她上前一步刚想蹲下，那人影就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也在此时看清面前的人正是宋鸿远。

她拍打着宋鸿远的手臂，艰难挤出几个字：“宋鸿远，是我。”

宋鸿远听到她的声音，手掌一松，整个人向黑暗角落缩去。

南絮摔倒在地，她大口呼吸着空气，猛咳几声。

再抬头时，宋鸿远蜷缩着把头埋进手臂下，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宋鸿远，你怎么了？”她冲过去蹲在他面前，伸手就要替他把脉。

天空一声炸雷，他身子猛的一抖，更是往角落里缩。

“不要打我，不要关我。”他喃喃自语，整个嘴唇都在发颤。

南絮总算明白过来，宋鸿远这是怕关小黑屋，想到他的经历，她不禁同情起他来。

“宋鸿远，不要怕，这里没别人，你看着我，你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