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梁婼没再回甄媛那一桌,随便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来,吃的不多,也觉得索然无味。
但有注意那一桌的情况,瞧见那个徐总跟甄媛一边闲聊一边四下张望。
八成是在找她。
包里手机振动,是阮晴打来的电话,梁婼一个也没接。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鸿门宴到底不可能是认亲大会。
有些事情,梁婼甚至不用细想,便能猜到那帮人在打什么主意。
几番闲看过后,视线终究是忍不住看向某一处。
赵晏归比她晚回来十几分钟。
那段时间在干什么,她不得而知。
总不可能是在回味吧。
梁婼想着,借着喝水的动作端起杯子不遮掩的看。
这人不管走到哪里仿佛都是天生的焦点,一众宾客里,唯有他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或者是与人说话谈笑间隐隐流露出来的稳重感,都是平常男人所不具备的魅力。
似是有所察觉,男人在跟身侧的人交流的时候,眼神瞥过来。
其实隔得很远,梁婼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但在那一瞬间,她已经装作不经意般那样的转开视线。
耳边,是附近桌闲聊的低声细语,“真没想到赵晏归会来?”
“是啊,没听说两家有什么交情啊,甄家面子可够大的,竟然连咱们榕城商界的一把手都请来了。”
“你们傻啊,没听说甄家老二甄蜜前段时间都在跟赵晏归谈婚论嫁了?”
“所以说,这以后就是亲家关系了?”
梁婼听着,手里的杯子磕在桌子上。
……
饭吃到一半,脸色红润的老人家突感不适,但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拒绝儿子送自己上楼的提议,让他继续在楼下招待,找个人陪自己上去就是。
甄远道过来跟她说这事的时候,梁婼不免有些意外。
看出她的停顿,甄远道将老爷子扯出来,“你外公刚才在桌子上没少跟人提你,你这些年虽然一直没正儿八经的露过面,但圈子里也并非完全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于情于理你该走这一趟,而且,你外公也想和你说说话。”
这个说辞,梁婼是不信的。
老爷子就算再心疼她,她的存在,到底都是能牵出甄家过往的丑事来的,不可能对人讲的太细致。
但对上甄远道观察打量的视线,梁婼还是勾起唇角缓缓一笑,答应了。
电梯门合上,梁婼主动跟老人搭了话,“外公,现在有没有感觉好点?”
老人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没事儿,老毛病了,等会儿吃了药休息会儿就行。”
梁婼又关心道:“随身带药了吗?”
“在车上,你舅……晴晴下去拿了。”
“……”梁婼扯唇,没再说什么。
祖孙两人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去提过去的事情。
进了房间,梁婼给老人倒水。
只在外间的小桌子上找到了几瓶矿泉水,旁边还有个烧水壶。
听着烧水的滋拉声,梁婼倚在桌边低头垂眼,莫名的,露台上跟男人肩颈亲吻的一幕,在脑子里萦绕不去。
口中,到现在仿佛都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的味道。
明明还湿润着,却莫名觉得发干。
梁婼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端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老人正靠在那儿,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看着很安详。
梁婼动作轻,但在她走过去的时候,老人还是一下就醒了,不知道是被她吵醒,还是本身就没睡着。
“来,坐这儿跟外公聊会儿天。”老人拍拍床畔。
梁婼轻笑问道:“您不睡觉了?”
刚坐下去,老人皱巴干瘪的手轻轻握住她纤白的手指,安静了一会儿,老人才开口,“这几年,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过的很苦?”
梁婼还是那个回答:“挺好的。”
老人自顾自的道:“老头子我退的早,不当家,不爱管事儿,苦了你们姐妹俩。”
言语间,风烛残年的老人不乏有歉疚之意。
梁婼只莞尔,“我跟姐姐心里一直都很尊敬您。”
老爷子年轻时出了名的脾气好,却娶了个性格泼辣的老婆,因此后半辈子一直是被压着头的那个,到后来大儿子长大成人接管企业,算是彻彻底底的一个和蔼的闲散老人了。
冤有头债有主,梁婼还不至于一棒子打死。
老人听出来,她对其他人闭口不提的意思,略略点头,到最后,确实也说不出其他的什么话来。
这时,外面门被敲响。
梁婼走过去开门。
看见她,阮晴有一瞬间的慌乱无措,尤其对上梁婼那一双黑白分明透亮的眼睛,更觉得自己无所遁从,“我来……送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