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给你带的虾仁小馄饨。”傅筱抬手，变了个戏法。

“一大早干嘛去了”，吸溜吸溜含混不清。

“大人的事少打听。”以前只是孟御尘喜欢故弄玄虚，现在连傅筱也这样。

“晨起和林将军一同前往长安司法参军处核对军饷粮草。”孟御尘先开腔。

黄文白从傅筱的表情中嗅到不可思议的味道，不得不说，文白兄除了听力，嗅觉也是极好的。

使个眼色，“我啊，我去了趟孤山，看看小蛇，带了药给它。”

“小蛇？”柳熠竹手里的勺子悬在空中。

“是啊，鸣蛇，感觉他很喜欢我的样子，回回都舍不得我离开。”

吹吹透出虾仁的薄皮馄饨，“咳，你要是喜欢，送你当宠物啊！”，就……离谱！

“咻”，从床榻上窜起一团白烟，朝着傅筱直直撞来，眉间焱焱，水汽蒸腾而出。

“诶呀，错了错了。”傅筱实惨，谁都能欺负。

五尺马皮就地铺开，一股腥味袭来，空气中布满泥土发酵的颗粒，显然这是从尸体身上扒下来的。有些地方被血渍侵染，不少刮痕，拖印。

“巍巍长安城，就没个干净地图了嘛。”傅筱掩住口鼻，挥挥手驱赶尘埃，然而只是徒劳。

皑鹿将头埋进熠竹的云罗裙中，与雪色鲛绡融为一体。还好，柳熠竹的馄饨吃完了。

“有……但是没有这么大的。”黄文白一早去扯了死人的裹尸布！

三人席地而坐，研究地形，孤山一半挡在蚩骁大军先锋营前，成为天然的庇护。天山苦寒，造就婆罗族人异于常人的体魄。而蚩骁更是以一当百，骁勇过人。

“林月说的不错，除了宁王那几千毫无战力的府兵，长安将士已无兵力可用。”

黄文白欲言又止。

“我们俩人联手，也只能勉强打个平手。”孟御尘顿了顿，“何况，又要凭添杀戮，再度激起婆罗族对长安百姓的仇恨。”

“那就，杀人射马，擒贼擒王。”傅筱手指点在地图上绕孤山半圈，嫌弃的搓了搓。

“这次你留下，我和文白兄前往。”

“凭什么？功劳都让你沂州占了去。”傅筱挑眉。

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咳，小事，小事。”

柳熠竹看在眼里，不知两人打的什么哑迷。

不出所料，蚩骁拒降，明日发兵，生死一线。

星河转转，军帐外两人夜观天象。

“明日卯时三刻东南风盛。”

“不错啊，乖徒儿！”言语不似从前意气风发，悄悄飘飘。

关于黄乂白，傅筱一直想当面问个究竟。只是大战在即，如果大家都能平安归来，一切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柳熠竹亦在帐中，照着黄文白教的方法扎草人。满地的柳条在孟御尘手中变成一个个风车，不稍一会儿指间全是血痕倒刺。

林将军早早歇下了，明日大战她是主帅。

寅时刚过，宁王府兵依计行事，从南面绕孤山半周，来到蚩骁后营。悄悄放出火箭，借着大风帷幔迅速燃烧，不一会儿连同粮草辎重焦黑一片，弥漫着爆米花的味道。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救火啊！”跛腿马夫夹在几匹受精的老马中间，瞬间乱作一团。

后方守卫本就不多，且前线正在拉锯，剩下几个老弱病残自乱阵脚，拎着水桶还没走到火势大处洒去大半。

火焰张着血盆大口一副永远吃不饱的样子，咔哧咔哧肆无忌惮的啃食。

东南风起，漫天大雾中，数万将士呼呼呐喊，振聋发聩，天地苍茫，浩浩汤汤。

蚩骁，长蚕疤纳闷。

“报！报！报！”前来报信的小卒惊慌失措，跪摔军帐外，“大……大……大王，后营走水了，我们的粮草，粮草损失惨重……”

蚩骁眉毛眼睛拧成一团，“还剩多少？”

“只够……只够……支撑三……三两日。”

“三两日，回城都不够，难道让我一路讨饭回去不成！拖出去，砍头祭旗，此战必须拿下长安城！如有阵前退缩者，就地斩首！”

蚩骁举刀而起，寒光逼人。林月厉刃出鞘，接过一招。二人斗做一团，百招之内，不分胜负。蚩骁横练硬功，耐力过人，林月不敌，出招渐缓，眼见三尺大刀照头劈下。

万千冰刀极速驶来，刀韧结霜，刀体裂开，林月反客为主，剑指封喉。

眼见大哥被擒，长蚕疤发狠，双斧扬起，大喝一声。黄文白纵身一跃，轻松躲避，金镖掠过，长蚕疤颈部鲜血喷涌。

婆罗族将士眼睁睁看着主帅被擒杀，又闻长安将士呼呼呐喊，一时进退两难。

孟御尘一身戎装，于赤骑立于两军交界，“蚩骁大军将士凡愿降者，可选择入我长安军营或自行离去。我军绝不滥杀无辜！”

兵士们你看我我看你，举棋不定，忽然传来一声大喊“誓与蚩骁大王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