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贞来了兴趣,笑说,“饮露身何洁,吟风韵更长。你这名字倒很有趣。”
蝉姐抿嘴一笑,团团的脸上稚气未消,“哪里有娘子说的那么好?不过是奴婢的娘说奴婢聒噪似蝉鸣,这才有了这个名儿。”
妙贞又问,“你娘是谁?你可是府上家生子?”
蝉姐说是也不是,“奴婢一家是蕙姨娘的陪房,如今也是程府的下人。”
妙贞明白了,“原来你是安管事和全妈妈的女儿。”
她唇边绽开一点笑,“如今我手上有个重要差事。思来想去,手边竟无可用之人。香培说你信得过,便向我举荐了你。不知你可否愿意?”
婵姐是个伶俐乖觉的,三娘子这是要提拔她的意思。遂正了容色道,“娘子尽管吩咐,奴婢无有不应的。”
妙贞满意颔首,“只要你用心,待事毕后便是我院子里的二等女使。”
婵姐闻言,眉梢眼角都泛着喜色,连说谢三娘子栽培,又朝香培投去感激一瞥。
妙贞摆摆手,让香培领她下去交代后,便把人暗暗放在了芸香院。
冯紫珠动作很快,不到两日便从客院搬了过来。
妙贞是冯紫珠的两姨表姐,明面上当然要去走一趟。
趁这日天气尚可,她便去了芸香院。
芸香院比之清闷阁只大不小,只是景致上欠了些。
妙贞到的时候,冯紫珠正倚在斑竹榻上盯着仆妇们收拾箱笼。
冯紫珠一眼瞧见妙贞并身后捧着物件的丫鬟,忙起身相迎,甜甜唤一声表姐,牵了她的手,“你可来了!我正打算安顿好了就去清闷阁找你呢。”
妙贞心底起腻,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含笑道,“一早便听说表妹搬过来了,特挑了几个小物件做添头。表妹看看可合心意?”
小丫鬟们将梅瓶等小心放在屋内案上,冯紫珠的乳母乌妈妈上手摸了又摸,眼里止不住的贪婪之色,“贞娘子待我们家娘子果真是极好的。娘子刚还说少了一套专门待客的茶具呢!这不,现成的就有了!”
冯紫珠亦感动道,“表姐真是和我贴着心。”立时让丫鬟拿去摆在了屋内。
玉琢暗自撇撇嘴,腹诽冯家不是金陵巨富么,家下奴婢眼皮子这样浅。
妙贞将屋内一干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对冯紫珠一派真诚道,“这点儿东西值当什么?表妹为了给我祈福去佛堂长跪,比府上姐妹都对我好,让我怎能不剖心相待?表妹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妹!妹妹安生住在府上,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冯紫珠想起让秋漪烧了的那双履,本来还担心程妙贞察觉了什么。现在看来,程妙贞就是个蠢货,不过做做戏哄哄她便心甘情愿认自己做亲妹,更方便了今后行事。
程家底蕴非凡,不是冯家轻易可比的,看程妙贞送来的这些东西就可窥一二。只要她略施小计,将孙氏和程妙贞两边都敷衍好了,好处还能少吗?
她这样想着,心情愈发愉悦,漂亮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说。
妙贞忍着不适,和冯紫珠虚与委蛇半晌,终于等到太夫人派人来寻她。
妙贞做依依不舍状告辞。
本来冯紫珠要和妙贞一同去上房拜见太夫人。可妙贞已不是上一世的妙贞了,一眼将冯紫珠肚里的花花肠子看了个明白。
冯紫珠想要在程府彻底站稳脚跟,甚至有着超凡地位,光靠笼络自己和孙氏是不行的。
太夫人是府上除了祖父地位最高的女主人。
这样一棵大树,冯紫珠怎么可能不打定心思去抱?
思及此,妙贞脸上露出一点怅惘的神色,“祖母近日犯了咳疾身子不爽,不喜人多。珠儿妹妹不若等一阵子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上房丫鬟秩儿站在廊下眼观鼻鼻观心,听了妙贞所言,心中疑惑,面上却纹丝不动。
冯紫珠失望不已,又怕跟着去了弄巧成拙,只好作罢,“既这么,姐姐替我跟太夫人问安。”
妙贞自然应下,很快携着丫鬟们出了芸香院。
路上,妙贞扫见秩儿八风不动的眉眼,不禁停下步子道,“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秩儿上前来,叉手道,“回三娘子,奴婢并无想问的。”
妙贞抬眼见四周无人,笑说,“太夫人身子健朗并无大碍。你心里定是在说我诓了冯娘子。”
秩儿脸色微变,低首道,“奴婢虽疑惑,但知三娘子行事自有道理。奴婢没有资格置喙。”
妙贞心中生出两分赞赏,“你叫什么?”
秩儿道,“奴婢名秩儿。”
妙贞点点头,“秩儿,人如其名。你很好。香培,赏她一枚银锞子。”
香培一笑,从袖袋中取出专门用来打赏的银锞子,放在了秩儿手里。
秩儿看到掌心海棠式样的银锞子,谢赏之余,默默视作三娘子给的封口费,行动间更为恭谨。
上房从来都是花团锦簇的所在。
院内草木葳蕤,妙贞还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