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罕回特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巡视的马车等了有一会儿，他绕到另一辆马车前面，见夏侯越跨着刀站在那里，上前去问：“敢问少君主今日可是身体不适？”

夏侯越没说话，纪桐从马车另一头转过来，说：“是我们云公子身体不好，昨儿个晚宴又闹腾得太晚，本想着今日就不出巡，怎奈陛下将行程安排得紧，少君主心疼公子，让他多睡了一会儿，大人见谅。”

“没事，没事，再等等。”阿不罕颔首，又不敢催得太急，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时辰。

夏侯越去院里看了一回，郁驰昭正打帘出来，换了身方便的束袖衣袍，手里拿着叠得整齐的衣裳，正往对面房间走：“纪桐早晨没给公子准备干净的衣裳？”

“昨晚那身……”夏侯越说到一半，突然就禁了声，底气不足的样子，差点就忘了昨晚的事儿。

“撕烂了。”郁驰昭也不避讳，那衣裳的确是被他昨晚撕烂了，寰佩散了一地，被剪断的腰带现在还搁在他桌案上。

阿不罕回特刚好走到门口，就听到烫口的“撕烂了”三个字，垂下头去尴尬的咳嗽。没想到像少君主这般清贵的公子，居然对房/事的癖好这么特殊，韧性那般好的紫花寰佩服能徒手就撕烂了！难怪云公子一早起不来，换作谁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呀！

郁驰昭突然问：“哎对了，史臣大人，我看贵国的寰佩打得精致，不知出自哪位巧匠之手，可否介绍给我认识一二？”

“少君主是想给府中女眷打些手饰吗？”阿不罕回特笑起来：“打这寰佩的金匠在登阳城可也有些名气，手艺实乃上乘，今日出巡，少君主正好也能去他铺子里看一看。”

郁驰昭把手上的衣裳递给纪桐，让他给云襄送过去：“那先多谢大人。”

夏侯越立在旁边，在心里细数南凌府能排得上号的女眷，谁有那么大的脸面能让少君主亲自去打手饰赠送，想来想去，一个也没拎得出来。

“大人手上拿的是……？”郁驰昭看他一直抱着个木盒子跟宝贝似的。

阿不罕回特这才想起来，说：“啊，这是国师大人送给云公子的见面礼。”他把手上抱着的镂空紫檀木盒双手奉上来：“有劳少君主转赠。”

“国师大人有心了。”

登阳城远郊的土壤称不上肥沃，土质偏沙化，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沙质土壤，疏松，通气力强，但保水性能低。

一路行去，云襄一句话也没说，走走停停，不时又蹲下/身勘察一下土质情况。今日便是朔日，不知道郁承泷什么时候会来，他不时打量郁驰昭，见他神色如常，担心郁大少爷来了后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一路上都走得胆战心惊。

“你这一路上看了我多少次？”郁驰昭俯身/下去，递了帕子给云襄擦手，小声说：“心里有什么鬼？”

云襄埋着头，认真擦拭手指上的泥：“少君主多虑了。”

“昨晚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郁驰昭看着他纤白的指，上面几点污秽，被他用帕子使劲的一点点擦掉，用力的程度让指尖泛起淡淡的红，像含苞未放的荷，出淤泥而不染，但后面句少君主觉得不衬他，这人不仅是妖，还是个摄人心魄的妖。

“那是少君主咎由自取，怨不得云襄。”云襄起身，把手上的脏帕子揣进兜里：“这帕子，洗干净再还给少君主。”

郁驰昭歪着头看了一会儿人，抿着唇没说话，视线落在云襄没套袜的脚踝上，冷雪般的瓷色。心头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漫上来，鼓鼓胀胀，勾子似的挠在心上。

云层压得低，似乎有下雨的征兆，没有风，能听到不远处牧草的牛羊正被牧犬赶回栏圈。

纪桐步上来，隔着一段距离，说：“少君主，天色不早了。”

郁驰昭一顿，转头去看云襄，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那就回吧！”云襄也看过来，只一瞬又赶紧偏开头。

马车在夜幕垂落前停在了别苑门口，阿不罕回特本来也要在别苑住下，但宫里来了消息，说金帝陛下突然龙体不适，他放心不下，趁着天还没黑，匆匆告辞了往大金宝殿去。

行过门廊，云襄忍不住又打量起郁驰昭的背影，天都黑了，郁承泷怎么还没有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一连数日的出巡，本来定了由阿不罕回特全程陪同，但自从完颜烈生病后，云襄再也没见到史臣大人。跟着他们一起出巡的是他的得意门生，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股子的书生气，身体异常瘦弱，想是常年待在室内，皮肤透着一丝病态的白，多走几步就能喘得跟牛似的。

云襄看得心颤，怕他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能被太阳给晒晕过去，行程也放缓了不少，生生往后拖延了五六天。

连着十来日出巡，云襄很是疲乏，但心里却异常忐忑，这个月朔日，郁承泷没有依约前来，到至今已过去了十几日，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有些担心，郁承泷是被什么绊住了脚？

郁驰昭一大早便带了夏侯越上街去，把纪桐留了下来。云襄在房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