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外面冷，进屋吧。”千暮虽然是南凌府的家仆，但照顾了云襄大半月，他觉得这公子性子沉稳，而且善良，不像那些世家公子，身上一股子张扬跋扈的戾气。所以，他也愿意真心对他好，也希望府君能好好待他。

云襄很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早准备了醒酒药，否则三杯烈酒入喉，这时怕早就醉得不醒人世了：“千暮，去帮我沏壶果茶。”

千暮方才在前厅也听到了，郁广今晚要宿在青澜苑，公子这时沏茶，想必是为府君准备的，复提醒道：“公子，府君不喜甜，要不沏龙井吧？”

“就果茶，多放点儿柠檬，”云襄笑了一下，说：“去吧！”

“是。”

云襄独自进了屋，地龙烧得旺，与外间的风雪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褪了狐裘与外袍挂在衣架上，松了长发上的丝带，才从袖袋里摸了个小木盒子出来，打开来看，里面躺着一枝不算好看的菌形植物。

这是前段时间他无聊时上山，在山上寻到的一株裸盖菇，菇盖与菇柄均为雪白色，唯有菇柄底部在采摘时不小心弄破了一角，呈现出淡淡的蓝色。

云襄用切水果的小刀小心的从破损处切下一角菇柄，那白色的液体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迅速的变成了蓝色。他用闲置的空杯罩住那角菇柄，又把其余的放回小木盒子里，慎重收了起来，最后再用巾帕缓缓擦掉小刀上留下的蓝色污渍。他自嘲的摇头笑了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用这么古老的方法自保。

做完这些，千暮端着刚沏好的果茶在门外敲了敲门，随即才步进来，将托盘放在桌上，说：“水房里一直烧着热水，公子若需要，随时都可以用。”

“嗯，好，谢谢！”

千暮站那踌躇了一会儿，云襄洗了脸，不解的看他，问：“怎么了？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那个，公子，”千暮垂着头，搓着手指，半晌才从自己的袖袋里取了个小罐子搁云襄面前的桌子上，支支吾吾的说：“这，这个，小的问，问医所的程大夫讨的，您今晚，今晚用得上。”

云襄放下手中的帕子，好奇的把这精致的小罐子拿在手上把玩，笑问：“这是什么？”又拿鼻尖嗅了嗅，道：“还香。”正准备打开一窥究竟，外面就有个爽朗低沉的笑声传进来，随即，门便被人从外吱呀推开，两个侍从一左一右，在郁广踏进房门后，又把门带了回去。

云襄怔了怔，千暮忙垂头行了礼，说：“见过府君，小的不打扰府君与公子，先行退下。”

手上的小罐子还没来得及放回去，云襄就这样捏着，在闻到一股令人头疼的酒气后，猛的回了神，忙站起来行礼：“府君。”

“嗯，帮我褪衣。”郁广被屋里的地龙烤得双颊泛红，酒气上涌，着急的想要褪掉厚重的狐裘。

云襄愣了片刻，才把手中的小罐子放回桌上，上前去帮他褪下外袍，再去解他的腰封。郁广歪着头看他被长发遮住的眉眼，小声说：“云启也舍得？”

“不过，他可能要失望了。”郁广突然双臂同时发力，猛的箍住人的腰，将人一把扛了起来，云襄惊呼了一声，头重脚轻的被丢在了榻上。

天杀的，这与他计划的又不一样啊！

“府君……”他忙挣扎着坐起来，衣衫滑下去大半，又被他急急拢了回来，眼神中露出明显的惧意，让他看起来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

“他还真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郁广抬手去勾云襄的下巴，一屁/股坐回榻上，让整个床榻都跟着震了几震。

云襄整理着自己被惊得七零八落的思绪，这些古代人，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的？

郁广估计是晚宴上酒喝得多了，这时半眯着眸子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云襄逮着空子，赶紧从榻上滑了下来，依着计划去帮他倒了一杯口味浓郁的果茶，不着痕迹的把那角菇片丢了进去，菇片沉入水中，被柠檬的香气掩盖得严严实实。

“府君，醒酒茶，”云襄双手捧着杯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没让自己的手颤得那么厉害，殷勤的递到他唇边：“这个喝了，头不会痛，我自己做的。”

郁广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看茶水中飘浮的各种花瓣及果肉，多疑的没有立即接过他手中的杯子。

云襄挨着他坐下来，在杯子的另一面浅浅喝了一口，以打消他的疑心，又小声说：“有点儿酸，但可以让府君不会被宿醉困扰。”

郁广眼角露了点儿笑，没接杯子，只是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把杯子转到了云襄喝过的位置，就着杯口，饮了半杯。

云襄的脸瞬间红得能透血，不知是被屋子里的热意薰的，还是被茶水的雾气蒸的，总之，他用力的抽了下手，但郁广握得紧，他只能轻声说：“府君，杯子，有些烫手。”

药效来得快，郁广以为的确是自己喝得太多了，这时脑袋昏沉，连看人都出现了重影。云襄好心的扶住他倒下去的身子，帮他安置好，拉上被子，才微微喘了一口气。

拍了拍胸脯小声自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