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言昏睡的第十天,春节悄无声息地来了。
窗外飘起了小雪,医院的花园里,一群孩子正在欢快地打雪仗。
给冰冷的医院增添了一份温暖。
医院里,有人开心,有人难过,有人跪在墙边祈祷。
冬天是病人最难熬的,能熬过去,基本上开春了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同时,也有很多人熬不过去。
他们的哭声传遍整栋大楼。
许江篱将手烤得暖烘烘,抓住陆知言的手,放在被窝里,给他传递温度。
“篱篱,过年了呀!”
“嗯”,许江篱应了一声,想了想,她轻声说,“芝芝姨,哥哥会好起来的。”
言芝点了点头,看向窗外,慢慢闭上了眼睛。
陆知言感觉自己的思想非常混乱。
一会是穿着脏脏的衣服,在干活,一会是上学期间被人侮辱,一会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看不清脸的女孩子,一会又是车祸,是自杀。
他在破碎的光影中来回跳动,分不清自己究竟处在哪里。
“哥哥。”
哥哥?
这个声音,好熟悉。
陆知言感觉他的心脏隐隐有些作痛。
“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喜欢什么?
手指有轻微的触感,好像被戴上了什东西,陆知言想动一下手指,却没有力气。
“哥哥,你不要篱篱了吗?”
篱篱?
篱篱!
不会,不会不要你。
他挣扎着,想出去,他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言芝从病房出去了,许江篱握着陆知言的手,趴在他耳边,语气凶狠地说,“陆知言,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三秒之内你再不醒来的话,我就嫁给别人,说到做到。”
一秒。
两秒。
三秒。
许江篱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果断地抽出手,起身离开。
没有看到床上微微抬起的胳膊。
她走到窗边,红着眼看向窗外,一滴泪混着雪落下,消失不见。
“陆知言,你再也看不到我了。”
她打开窗子,双手抓着窗子边缘,用力吼出一句。
“篱篱。”
许江篱的手脱落的一刻,她的胳膊猛地被人拽住,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只一瞬间,她泪流满面。
许江篱站直身子,笑着哽咽地说,“哥哥,吓唬你的,这里有阳台。”
看到低处的阳台,陆知言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腿失了力,瘫坐在地上。
他听到,篱篱说要嫁给别人。
他听到,篱篱说再也见不到她了。
陆知言的心刺痛着,睁开眼的那一刻,窗边瘦弱的身影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庆幸,自己抓住了。
他更庆幸,外面还有阳台。
眼看着陆知言瘫在地上,许江篱急了,她赶紧翻进病房,扶起陆知言的胳膊就要把他搀到床上。
突然,她被扯了下来,一双手在背后将她拥上前,陆知言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喘息着。
“篱篱,好想你。”
“让我抱抱。”
许江篱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她轻抱住男生的后背,积攒已久的难受委屈喷泄出来,泣不成声。
“哥哥,我也好想你。”
“我好害怕。”
“我害怕你醒不过来。”
“我害怕我会失去你。”
“我不想活了。”
“我真的想跳楼。”
“可是我害怕家里人会伤心。”
“我不能死。”
“我也好后悔,我从来没有那么恨我自己。”
“是我不听话。”
“是我的错。”
“都怪我。”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很自责,她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导致了那场车祸,导致陆知言昏迷不醒,她就想杀了自己。
可是看到父母担心的眼神,她就不敢。
她每天努力去笑,努力不让家人担心,但她感觉她的灵魂已经死了。
陆知言的衣服湿了一片,他听着女孩的话,只感觉心痛得要死。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能早点醒来?
为什么他要让篱篱承受那么多痛苦。
他将许江篱的头抱在怀里。
一只手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腿。
听到他的闷哼声,许江篱吓了一跳,她想把头探出来,却被搂得更紧。
陆知言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
“篱篱,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不该粗心大意。”
“我不该让你担心的。”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泪水浸湿了衣服,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