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傍晚，日影西斜，曹锦瑟在廊下摆了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坐在这里乘凉，喝茶，一边翻看着纳兰煜送的那本《东陵志》。

东陵国，一面与中月国接壤，其余三面皆环海，是个半岛国家。这个岛国，历史悠久，物产丰饶。

一边看，曹锦瑟不禁心向往之，多希望有一天，可以心无旁骛，能够和母亲一起，饱览这片大陆上的壮丽山河。

忽然，曹锦瑟在一处岛上植物介绍篇，见到了木槿花的介绍，而且还有绘画，包括植物的叶子和花。细细看着木槿花的图案，曹锦瑟出声叫，“尚妈妈。”

“哎，来了，小姐。”尚妈妈正在帮曹锦瑟做着一件里衣，听见叫她，忙把手里的活计收好，赶紧来到曹锦瑟身边。

“小姐，怎么了？”

“尚妈妈，你看。”曹锦瑟把那幅木槿花的图案指给尚妈妈。

尚妈妈看了看，“这花样子倒是好看。”她歪着头又想了一下，忽然跑进屋里去，拿出一方帕子，指着上面的绣花，说道，“怪道老奴觉得眼熟呢，小姐你看，跟这个是不是一样？”

尚妈妈把那帕子拿给曹锦瑟看。曹锦瑟点头。

“赵姨娘送来的时候，老奴就觉得这花样新奇，原来书上都有呢。”尚妈妈笑着，走进去又把帕子收起来。

“骆灵。”曹锦瑟叫骆灵来，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

骆灵凝重点头，走了出去。

府里的赵姨娘是东陵人，在府里这么多年了，父亲知道吗？

曹锦瑟经过近一段时间对曹丞相的了解，觉得他这人所有的精明，似乎都用到了工作上，在朝堂上深得皇上器重，但是对于后宅之事，他不是很关心，有时候感觉他处理起来，不那么得心应手。

所以，曹丞相未必知道此人的真实来历。

曹锦瑟打算先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让骆灵先把人盯紧了。

这天，到了给孙颖施第二针的时间，曹锦瑟带着骆灵准时来到了宁远侯府。照例先给孙颖诊了脉，曹锦瑟很欣慰，孙颖的病很有起色。

施了针之后，孙颖拉着曹锦瑟闲聊。

“你知道吗？皇上给婉如的赐婚圣旨下来了。据说，皇上不仅给三皇子指了正妃，还同时指了侧妃。”

“按理说不应该正妃和侧妃一起赐封的。我听父亲跟母亲闲聊，说是二皇子妃好似有孕了，淑妃娘娘就急了，眼看着皇长孙就要从二皇子府出了，能不着急吗？”听着孙颖小嘴巴巴的，曹锦瑟觉得她现在脸上有了点肉，人也漂亮了不少，最主要的是，性格活泼了很多，变得能说会道了。

孙颖更靠近了曹锦瑟一点，悄声说，“淑妃娘娘还打着主意，现在陇西大地动，死了不少人，现在算是国难期，皇子娶正妃肯定不合适，但是侧妃就随意多了，找个日子抬进门就是了，不用有那么多顾忌。”

“这是要侧妃先进门，先生下子嗣？”曹锦瑟吃惊了，这在嫡庶分明的中月国，是不被允许的，一般正室有了嫡出子女，才允许庶子女出生，但也有例外。

怪不得原先淑妃娘娘拼着弄死自己，也要赶紧给三皇子妃腾位子，这还算计着皇长孙出自谁家呢！

幸好幸好！曹锦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逃过一劫。

“那崔尚书也同意？”

“崔尚书同不同意就不知道了，等等看，那侧妃会不会在三皇子大婚前抬进去吧。哎，我有时候觉得，崔尚书和夫人，对待婉如不像一般人家的父母，那么真心实意的为了孩子好。”孙颖其实很喜欢崔婉如，两个人是多年的好友，是真心为她感到可怜。

曹锦瑟心里想，是你的父母不像一般的父母，真心实意的为了孩子好，而这个时代，一般的父母，尤其这些高门大族，不都是为了家族利益，来出卖孩子的婚姻吗？

“侧妃是哪家小姐？”曹锦瑟随意跟孙颖聊着。

“这侧妃就是你那表姐呗，林秦霜。”提起林秦霜，孙颖很是不屑。

“我那表姐，可是心心念念做正妃的，如今做了侧妃，估计要闹起来了。”

“闹什么闹？我听父亲的意思，就这侧妃之位，本来淑妃娘娘也不想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才一起定下的。就林秦霜那性子，进了三皇子府，也有得闹腾。”

一想到崔婉如，那个自带喜感的女孩，未来要每天跟林秦霜这样的女子，去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曹锦瑟也不禁为她感到难过。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个时代，有多少女子不是这样过日子的呢？就连母亲这样温柔如水，美丽善良的人，不是也被婚姻囚禁在那方院子里么？

林侍郎府，林秦霜的西兰苑，霹雳吧啦的声音响了半天了，林秦霜把房间里能砸的几乎多砸的差不多了。

秦氏拉着林秦霜的手，“哎吆，我的小祖宗，别砸了，这些可都是你喜欢的，再要买可是买不到一样的了。”

林秦霜泪水糊了满脸，仍是一副气愤难消的模样，终于是砸累了，颓然地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