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子毫不客气坐在了赤脚男子的对面，沉声道：“我有点好奇。”

赤脚男子温和笑道：“好奇什么？”

“现在的你，为什么这么弱？”

赤脚男子仿佛没听懂，“弱？”

红衣男子接着说道：“你身上的道力，几乎和我一样。这可不是世人眼中，神明该有的样子。”

“是么。”赤脚男子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红衣男子看他这幅不在意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带着挑衅的口吻，说道：“我现在在这里将你斩杀，是不是就算是终结了因果？”

赤脚男子摇了摇头，目光平静的看着红衣男子，开口道：“你看我身后。”

赤脚男子面向东边，背后是西界。

红衣男子面向西边，越过赤脚男子的肩头往他身后看去，心神巨震。

他的目光没有办法跨越千山万水，但他却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两幅景象。

第一幅，是云中岛的高塔之上，那个面海孤身倒坐的，浑身缠绕着咒文绷带的人，缓缓回头。只露出眼睛的那人，双目如同火炬。

第二幅，是西界王宫之内，那个总是守着齐君王的侍卫，面朝向东，其视线仿佛跨越千山万水与红衣男子对视。

一瞬间，红衣男子的背后便出了一身冷汗。

浑身的鸡皮疙瘩止不住的冒起来。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往日种种细节，全都一一对上了。

为什么云中岛有神明，为什么神明又被称之为齐君王的侍卫，为什么这天屏山脉的道力逸散如此恐怖。

全都对上了。

神明……

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红衣男子的声音之中止不住的惊骇：“三位一体，哈哈哈，世人都被骗了，三位一体！！！”

红衣男子眼中笑出了眼泪，越笑越放肆，笑声渐渐转成了哭声，下一刻竟然止不住的掩面哭泣起来。

这个可怕的谎言，欺骗了整个世间。

自己拼了命往上爬，爬到比君上，比海皇更高一些的位置之后，以为自己至少能够和神明一战。

可当他信心满满的赴约，竟然发现了这个惊天谎言。

神明是无敌的，所有人都知道。

但同样的，世人都以为，君上加上海皇，怎么说也能和神明匹敌，只是那两位不会联手而已。

可惜世人都错了，错得离谱。

就算集齐世间所有的力量，也不过是有了和他交手的资格。

一瞬间，心境似乎都要崩碎。

红衣男子止不住的大喘气，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天地之间的风雪，似乎都随着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混乱。风乱了方向，雪也随风迷失。

赤脚男子双指一挑，那杯被红衣男子喝剩一半的热茶，重新满杯。

下一刻，风继续吹，雪继续落。

红衣男子缓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被称之为人间之神的存在。

他略带苦涩说道：“我本以为，海皇加君上，应该可以和你打个平手。”

赤脚男子想了想说道：“非道，君上，海皇，齐君王，蝠王，汐族的那位剑祖，海底封印着的那个邪神，再加上北边的顾北山，还有你，就差不多了。”

红衣男子愣了半晌，“人间，为何会出现你这般的存在。天道怎会容你存在？”

赤脚男子笑道：“你应该反过来问。不是它为什么能容我，而是我为什么能容它？”

“那，你为何会死？”红衣男子追问道。

赤脚男子毫不惊讶，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这茶我自己种，自己晒，自己炒的，可以多喝点。”

“回答我，为什么你会死！”红衣男子目眦欲裂追问着。

“作为人，死去。有什么不好？”赤脚男子反问道。

“作为人？作为什么人？真的有人把你当人看么？”

赤脚男子点了点头，“有的。曾经有。”

“这话说出来挺令人啼笑皆非的，被称为’天降行世神魔”的人间之神，最后想要作为凡人，生老病死。”红衣男子讥笑道。

“事不宜迟，接我过去吧。”

“我不信帝国六州的那六具兵俑可以拦得住你，你本可以自己动身前去。”

赤脚男子叹了口气，“可以，但不必。搅得天翻地覆，最终吃亏的，还是世间生灵。”

“你在乎世间生灵？”

赤脚男子面对几次三番的讥讽，丝毫不动怒：“我什么时候不在乎世间生灵？”

红衣男子冷笑道：“你要是真在乎，汐族剑祖日后不会和你打那一场，蝠王也不会因为西界死去的生灵而与你约战。”

“我……尽力了，但起死回生这种事，就算是我，依旧做不到。”

赤脚男子的语气之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悲痛。

“世间，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