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身形从树木中浮现。
施宏楼正坐在一棵树木横生而出足够粗壮的树枝上,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敲着脸上的红色骷髅面具。
“袍级已经进山有一会儿了,今晚就下手吗?”
“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了,现在可不能急,不是么?”施宏楼从怀里掏出一团纸,随手扔给被称为“毒藤”的绿皮女人。
花辞树展开这团明显被揉的有些破烂的纸张,定睛一看。
是一张地图。
而地图上标明了十二位袍级所会驻扎的点位,还有四个没有标明位置的人名。
严行飞,谢图南,陆藏,李青让。
看到这张纸,感知了一下现在袍级们所在的森林位置,又想到刚刚施宏楼交代自己去告知钟桑“自行寻找谢图南”的消息。
花辞树此时已经明白了,这份图纸上标明的袍级位置有误。
“这张图纸是下午的时候传来的,莫不是我们跟那名扑浪吏袍买的消息有误?”
施宏楼的手指依旧在敲击着他那红色骷髅面具:“错不了。那扑浪吏袍可精着呢,这个位置可是肥差,出卖我们没好处,他自己心里明白,不是么?”
花辞树将纸团扔回,“问题出在哪?”
“我估计是严行飞在初入森林的时候,临时告知了这些袍级真正该去的点位。而且你看现在夜已深,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那就说明,严行飞是一个个独自告知的。卖消息给我们的那位扑浪吏袍,驻扎在一个区域行动不便,又怕我们以为他出卖了我们,估计此时也着急着呢。”
“严行飞有那么聪明?”
施宏楼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聪明,是谨慎。估计他自己也清楚这是一场大戏,暗暗留了一手,直到进了山林才把位置告诉那些袍级。不得不说这一手,干得漂亮,真的有些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但他们不知道一件事,而恰好这件事,就是我们最后一定能成为赢家,天眼观一定得留下几具尸体在这森林中的关键原因。”
他声音嘶哑,看着花辞树,眼中闪着名为自信的光。
“这件事情就是……我的伪离景境……”花辞树也笑了,哪怕是绿色的皮肤都掩不住她绝美的容颜。
她嗓音温和,却讲出了可怖的下一句。
“整片森林,花草树木,都是我们的耳目!”
施宏楼笑了,笑的很开心,双肩止不住的耸动,甚至张大了嘴,扬起了头。
可他的笑没有笑声,只有他身下的树枝,晃动着枝叶沙沙作响,仿佛那就是他的笑声。
……
帝京,一座没有城墙的宏伟大城。
在告别了建国之初的“十二旧城墙”之后,第二任君上提出了“新城墙“计划。
“新城墙”,还有一个不那么好听,却带有诡异美感的名字——血肉城墙。
而以“陪都”千流城为根据地,守卫京畿一带的京畿卫戍,就是帝京的血肉城墙中分量较大的那一部分。
蒋偏将,军方实权人物之一。
年纪初入中年,却已是战功显赫。
要说军方之中,军功能压他一头的人,屈指可数。而若是要说,在他这个年纪,军功能压他一头的人,那整个帝国也找不出。
他甚至不能称之为军方的新星,因为他本就已经足够闪耀。
军方从不干净,手上有洗不完的血水。但,那些脊鞘人机构就干净了么?
大家都是藏污纳垢之地,谁也别嫌弃谁。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天眼观这是打算弄军方一次,还拖上了广厦山,扑浪人,以及出力最大的狩夜司。
蒋偏将心里清楚得很,要说天眼观是主犯,那狩夜司就算是从犯。
这个推论很容易得出,他手里,正拿着一个人的画像。
那画像上,分明画着狩夜司黑蛇袍,猛毒叶低落。
蒋偏将都不用沉思就能想得到,如果说名为陆藏的黑袍加入到入学评分中来,是表明了“狩夜司也要趟这趟浑水“的意思。
那么再次派出叶低落参与,就说明了狩夜司坚决的站队态度。
不然,为什么早不派,晚不派,偏偏在广厦山拉练前夕安排叶低落进入?
真正令所有知情者惊讶的是,狩夜司和天眼观这两个见面互砍一刀作为打招呼的冤家,居然会为了军方站在同一阵线上?
其中,真正的原因,估计只有狩夜司司主和天眼观观主二人知晓。
这是一场大戏。
蒋偏将很清楚自身在这场大戏之中,扮演的是收官报幕的角色,提前上场,只会打乱这场点兵点将的大戏。
这也正好合了他的意,如果像施宏楼这样的军方污点死了,那算不算是没有污点了呢?
手中数千可调动的兵马,此时已在他的安排下,磨刀的磨刀,喂马的喂马。只待合适的时机,数千人便会冲进鹿台森林,强行打断这次的广厦山拉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