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海棠树就在屋门前，只需几步路就到。

程相欢将人抱进屋，关上门，把风霜雨雪都拦在门外。

她喘了几口粗气才慢慢缓过来。

桓渊看起来瘦，但终究是个男子，身高摆在那里，实际要抱起来还是费了程相欢浑身力气。

一旁的桓渊则是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比在外头装雕塑时还要僵硬。

他，被，他的妻子，抱，进，了，屋！

这是寻常女子会做出来的事吗？！

程相欢在屋内寻了一圈，也没找到热水和巾帕，只好脱下披风，用披风柔软干净的内里为桓渊擦去身上的霜雪。

带有身体余温的布料擦过脸颊，桓渊终于回过神。

正对上程相欢毫不遮掩的担忧神情。

“抱歉，让你担心了。”桓渊垂眸。

程相欢摇头，一边拂去他肩上的雪一边道：“王爷是该为没有保重自己的身体而道歉。”

雪花尽数拭去后，程相欢温热的手贴上桓渊的脸侧，温情脉脉。

结果下一秒，这手却扯起了他的脸颊：“下回再这样不顾惜自己身子淋雪，我就罚王爷给我拨一整个冬天的栗子！”

桓渊半边脸被扯着，艰难扬起另半边的嘴角，笑道：“好。”

程相欢这才算数，收回手，环顾起屋内。

主屋之中也是空空荡荡，只有桌上摆着一份未动过的食盒。

从布局摆设中可以看出此处以前应当是哪位皇子的住处。

桓渊见程相欢观察的速度越来越慢，便知道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又说了一遍在外面时说过的话：“你不必来这里。”

程相欢闻言，回过头看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将这间破落空荡的房间都照亮了不少：“我不来这里怎么接王爷一起回家呢？”

桓渊愕然：“待宫宴结束后，我自然会与你一起回家……”

“我等不及，”程相欢道，“这里不好玩，我想温王府了。”

像小孩子任性的撒娇。

桓渊叹了口气，语气中含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温柔道：“好，我们回家。”

程相欢笑容更加灿烂，解下桓渊身上的大氅，踮起脚将自己的披风为他披上后，再又将大氅罩在最外面。

把桓渊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披风给我，你会着凉的。”桓渊说着，就要把披风脱下还给程相欢。

程相欢立刻握住了桓渊正要解带子的手，掌心温热包裹着桓渊冰凉的手：“我，人称冬日小暖炉，不会冷的。”

说着，一手牵住那只手，一手推开屋门，拉着桓渊再度冲进了风雪之中。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走得飞快，仿佛逃离，逃离这三丈高墙，逃离人心魍魉，再也不回来。

一出宫门，便见沛竹驾着马车迎来，见到两人平安出来，眼眶都红了一圈，连忙下来扶两人上马车。

车厢内密闭狭小，程相欢衣裳上残留的酒液很快占满所有空间。

桓渊这才发现她身上的污渍，顿时猜到了她是如何从宴上脱身前来找他的，心中更为柔软的同时，也泛起了丝丝心疼。

马车颠簸，程相欢半天下来滴米未沾，倒是喝了一肚子的酒。这一颠，酒精冲上脑子，搅得她头痛欲裂，胃一阵一阵收缩。

还未行出多远，一股酒味冲上喉咙，程相欢立刻捂住嘴，撩起车帘，急道：“停！”

沛竹被她吓了一跳，迅速勒住马。

马车停下，程相欢纵身跳下，冲进路边的巷子里，猛地吐了出来。

几乎将胃里吐了个干净。

到最后，甚至隐约能看见几缕血丝混杂在酒液胃液里。

待到吐无可吐，程相欢终于扶着墙直起身子，揉了揉突突作痛的太阳穴。

她正要转身出巷子，蓦地听见一声低吟。

她回头寻找，很快在小巷墙边看见了一个女孩。

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破烂的粗布麻衣，浑身是伤，冰天雪地之中，双手双脚都露在外面，冻得发紫。

女孩似乎是感到有人靠近，她双眼竭力想睁开却睁不开，只好蜷缩身子，嘶哑求饶：“不要打我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了……”

理论上来说，现下程相欢自己头痛不已，马车上还有一个随时会倒下的病人。不应该再救一个。

可当这小女孩哭着求饶时，程相欢突然就不理智了，脑子一热，等回过神，已然抱着小女孩出了巷子。

着急等候在巷口的沛竹见此场景，人都傻了：“王妃，这……这是？”

程相欢摇头：“不认识。”

马车之上，桓渊也探出了脑袋向她看来，眼神中也满是疑惑。

她并不多言，只远远对桓渊道：“王爷，我想救她。”

桓渊沉默片刻，随后点点头：“好。”

得到王爷首肯，沛竹从程相欢手中接过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