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桓渊身上清淡温和的药味让人心安，夜话到中途，程相欢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再醒来已是清晨。

她迷迷糊糊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桓渊的睡颜。

清晨和煦的朝阳朦胧胧照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银白色眼睫纤长，肤如白雪，朱砂痣缀于雪上。宁静美好得似一副画。

好像这样每天早晨看着他等他醒来的闲适感觉也不错。

程相欢边看边想着。

忽然，那白色眼睫微微颤了颤，徐徐睁开，露出一双灿金色的眼。

程相欢也不心虚自己方才趁人睡觉偷看许久，依旧笑盈盈看桓渊，还打了声招呼：“王爷早安。”

桓渊清醒地很快，他缓缓回过头，对上程相欢的目光，随后视线慢慢下移，看见她手中仍轻攥着一截白发，顿时愣住。

程相欢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竟握着他的头发睡了一晚。

她讪笑松开手：“王爷睡姿真好，这一看就知道晚上没怎么翻身。”

看着那一截白发从程相欢手中滑落至枕上，桓渊心中莫名有一丝不舍，面上却不显，淡淡道：“倘若翻身，待会儿柔菊为我梳冠时可要犯难了。”

说罢，他起身下床，扯过架子上的衣衫随意披上，回首对还躺在床上发呆的程相欢问道：“王妃是现在起还是再睡会儿？”

程相欢回过神：“起，现在起。”

直到柔菊和乐儿带着几名丫鬟为他们二人换装梳发，柔菊用一镶蓝玉银冠将桓渊的白发束起，动作轻柔，似是生怕弄断半根头发。

程相欢这才反应过来桓渊刚才是在开玩笑说自己要是翻身，头发得被她拽下一把。

好嘛，才睡了个觉，小王爷就胆儿肥会说玩笑话了！

她迟钝地笑起来。

桓渊对着铜镜看后面笑弯了腰的人，颇为无奈。

要说这笑话不好笑，她笑了；要说这笑话好笑，她又过了这么久才笑。桓渊愈发看不懂他的小王妃了。

他不知道，程相欢不是为了那句话而笑，是为了他这个怯怯病弱又充满悲惨过往的小王爷能说两句俏皮话而笑。

这让她感觉两人更近了些。

笑完，梳完妆，用完早膳，柔菊捧了一碗药进来。

苦涩的药味浓重，一闻便知里头用的药材千金万重。

程相欢喝着莲子甜汤，向桓渊投去怜悯的目光：“睡前喝药，醒了还得喝药，王爷未免太苦了。”

桓渊并不反驳，抿唇笑而不语。

下一秒，只见柔菊直直走到程相欢面前，贴心地拿过那碗喝了一半的莲子甜汤，将药碗塞进她手中。

“王妃，该喝药了。”

程相欢：“？？？”

“我？我喝什么药？”她有点懵。

“这药是王爷昨晚睡前特地嘱咐奴婢熬的。”柔菊解释道，“王妃掉进池中，体内寒气未消，怕您落下病根，这药里都是一些补气性温驱寒的温补药材。”

程相欢看看那碗黑黢黢的药，再看看桓渊：“你还懂药理？”

“久病成医，略知一二。”桓渊谦虚道，“趁热喝了吧……”他顿了顿，“当然，如果你担心，也可以不喝。明日会有太医来请脉，可叫他为你好好诊一诊……”

话还没说完，只看见程相欢端起药碗，仰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她放下喝空的碗，被苦得吐出小半截舌头，伸手要去拿莲子甜汤。

还没够到甜汤的碗沿，一只手便拈着一颗蜜饯递到她的嘴边。

她也不拿手去接，直接歪过头一口咬过蜜饯。

温润的唇不小心划过那手的指尖，桓渊匆匆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轻轻捻着指尖，仿佛有些发麻。

程相欢咽下蜜饯，压下那股苦味，才眨眨眼看向桓渊：“王爷亲自配的药，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唇上似乎还残留药味，她下意识抿唇舔了舔，“就是能不能打个商量，下回别配这么苦？”

桓渊偏过头，不敢看那粉色的舌尖，假装恶狠狠，实则软乎乎：“良药苦口！”

程相欢憋笑：“是是是，王爷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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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相欢慢吞吞喝完剩下的半碗莲子甜汤，桓渊便坐在桌边，目光落在屋外的积雪上发呆。

忽然，程相欢放下碗筷，伸出手轻轻掰过桓渊的脸。

“王爷，别看雪了，看看我，我还没雪好看吗？”她展颜一笑，轻佻道。

桓渊面上一热，垂眸：“你……你……”

看他‘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下文，程相欢放下轻佻语气，严肃道：“王爷，我是说真的。”她迫使桓渊抬眼看她，凤眸黑白分明，“长久盯着雪看，会失明的。”

“王爷一双金瞳这么好看，失明了该多可惜啊。”没严肃多久，她又笑道。

这还是除了梅兰竹菊四人外，第一次有人担心他。

虽只是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