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不自觉的笑了，又想起岳淮说的那些话，笑意很快收敛，回复了几个字:【我相信你可以的。】

岳淮的话不能证明究竟是不是真的，但能确定的是，他真的跟钟情有着某种联系。

牧野早就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站起来，影子被路灯拉的好长好长。

林荫边的树影跟他一起，被黑暗笼罩着。

回到家里，多了两位不速之客。

白炽灯的光照射下来，桌上有一群玩具，各式各样的都有。彤彤坐在桌前，被牧伟哄的一乐一乐的，客厅有饭菜香袭来，有女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牧野将书包扔在地上，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响动让每个人都转过头来凝视着他。

彤彤一见他就欣喜的跑上去，张开双手索要抱抱:“哥哥回来了！”

牧野下意识后退，从她身边跨过直接无视，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妹妹的存在，也从来都不会认可她。

“你这孩子……彤彤叫你呢，好歹也得应一声呐。”牧伟边收拾玩具边嘀咕着。

牧野冷笑:“走的时候我求什么似的都没留住，现在倒自己贴着脸跑回来了?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就是独生子，我没有妹妹。”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直晃晃的落在他脸上！

牧伟看着重重挥过去的手掌，有些不忍，但也无可奈何。

“别打哥哥，别打哥哥！”彤彤急忙上来将牧野拉开，小小的人儿挡在他面前，那一脸要保护的模样，坚定而认真。

厨房里的女人听到声响后忙放下手里的活走出来，她看到儿子被打，赶紧将牧伟拉住，“好端端的，你打人做什么？”

接着又去看牧野的脸，一巴掌的力度实在太重，他的脸已经泛着红，留下了几根醒目的手指印。

“儿子没事吧？疼不疼?”

看不惯她那虚伪的面容，牧野直接推开，狠狠瞪了一眼牧伟，头也不回的离家出走！

牧伟气的肝疼，跑出去追了几步，朝着楼道吼了一嗓子:“你小子敢跑，敢跑以后就别回来！”

楼道里没有应答声。

客厅里女人抱着彤彤眼眶通红，看到牧伟回来，忙追问:“他人呢？你快去追回来啊。”

牧伟摇摇头，有些挫败:“秀云，他那性子你不知道……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说起来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没能管得了他。”

秀云咬着唇摇头，是她当初不该离开……

怎么说都是她的错。

彤彤看着眼中含泪的妈妈，和坐在沙发角落里颓败的牧叔叔，望着大门口，有些走神。

夜里睡觉的时候，她捂在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问妈妈:“妈妈，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他好像每次看见我以后，都很讨厌我。”

小孩子最敏感了，尤其是在她这样生病的阶段，别人稍微一个眼神，一个语气词，都会让她失落。

秀云想要解释些什么，欲言又止，她找不到更多的措辞来安慰她。只好摸摸她的脑袋，拿起一旁的故事书，有声有色的说:“今天我们来讲三只小羊的故事吧？”

“好！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妈妈你快讲……”

秀云靠在床头柜上，手指着故事书一行一行的念，声音穿过卧室的墙，来到了客厅。牧伟将电视声音调成了静音，静静听着卧室里的响动，手中的烟一根又一根的抽，没有节制。

半晌，他掏出手机给牧野发了消息过去。

合上手机后，随着烟雾在空中弥漫，自己则隐匿在黑暗中。

俗话说没有因就没有果，造成现在这幅局面，也都是牧伟自己的错。

他入狱被抓的那一年，刚好秀云怀上二胎，七个月，肚子已经大了些。

牧伟整日都想着要个女儿，时时向菩萨许愿 只求能心想事成。

后来女大学生一案发生，他被几个联合起来对付，明明没有犯过的罪却还要逼着自己承认。牧伟当时正值年轻时候，年轻人嘛气盛得很，总以为心怀傲气就什么都不怕。

可当那群所谓的好兄弟，半夜拿着工具冲进他家里，挟持住秀云要从楼道上扔下去，要威胁到腹中胎儿的时候，牧伟最终屈服了。

即使什么也没做，但他选择认罪。

不幸的是，惊魂未定的秀云因双腿颤抖没有站稳，不小心从楼上跌落，腹中孩子没有保住。

那是牧伟对秀云一直愧疚的事情，哪怕到今日，他依旧羞愧启齿。身为男人，过成那样，他实在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