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人发现自己不对,纪历高中时候就不和谁亲近,上了美专也不打算交什么朋友,没过多久他就将班上的同学熟悉得差不多了,只是同谁也不过从太密。
为了自我保护,他要防止别人窥见自己的秘密。
可是有个叫许柏的男孩却偏爱亲近他,俩人只不过一起在食堂吃过一顿饭,那孩子就觉得和纪历是朋友了,没事儿就往他跟前凑,拉拉呱呱问东问西,也不在乎纪历的反应始终淡淡,剃头挑子一头热乎。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纪历自小儿就是不主动和人好但也不拒绝别人和他好的性子,如今虽然安心独来独往,架不住许柏跟前跟后的厮磨,慢慢地就和他走得近了一些。
许柏家在本市,父母都是基层干部,膝下只他一个孩子,虽然说不上娇惯,物质条件供应得很足,因此给儿子养成了钱财大方的性子。他跟纪历好,对纪历就阔气,今儿突如其来地给纪历加两块排骨,明儿不经允许给他添一份蛋羹。
纪历不爱占人的便宜,可他挡不住许柏的好意,没有他那种见缝插针就把东西推到你面前的本事,想还人情也还不过来,渐渐地,便也只能安之若素。
来往得多,自然就会互相打听底细。“你不住校,”这天午饭时候,许柏就问纪历,“那住哪儿啊?你家不是外地的吗?”
“租房子。”纪历如实回答。
“干嘛租房子啊?”许柏又问他,“宿舍环境还可以啊?大伙一起还热闹。学校不是规定凡是外地学生都得住校吗?”
“跟学校申请的。”纪历只好再往下说,尽量简短。
“费那个事儿干啥?”许柏不明白,“比回宿舍还远,租金肯定没有住宿费便宜,得不偿失么!”
纪历就不吭声。
“哪天……”许柏又说,“就这个周末?我上你那儿看看呗!”
纪历想都没想就摇头,“不行。”
“啧!”许柏不满地道,“是哥们么?你家墙上贴金子了?怕我抠一片走?”
“我不是自己住。”纪历只好解释,“就一间屋,不方便接待客人。”
“不自己住?”许柏越发好奇,“和谁呀?你不是吧纪历?上个学还带着父母啊?”
“和我……哥!”纪历十分无奈,“他也是咱们学校的,毕业了,刚工作。”
“和咱一个学校?”许柏特别惊讶,没完没了起来,“你家行啊,俩孩子都考这了?看来天赋是也遗传的,家学渊源!你哥叫啥名字?咋不给哥们认识认识?师兄啊!靠山啊!”
“靠啥靠!”纪历吓唬他说,“我哥贼凶,看你不顺眼就得揍你!”
“你是被揍大的?那就更得告诉我啦!”许柏知道他是玩笑话,咯咯地乐,“我打听清楚底细好躲着点儿。”
纪历只好说了名字。
“哎?”许柏立刻就道,“你哥咋姓韩呢?”说完压低嗓门故作神秘地道,“是你妈带过来的?”
“滚!”纪历不耐烦了,“我还有姓张的哥呢,你不让啊?”他没说谎,舅舅家里有两个比他大的儿子,平常来往不密,但也实实在在是他的哥。
“啊!”许柏就又笑了,装着刚才想到的样子,“不是一个妈生的,表哥啊!”
纪历翻他一个白眼,不吭声了。堂哥表哥也不让你照面,他想,能缠死人。
可惜天公不遂人愿,就那么巧,这天韩岁明下班就早,掐着学校下课的时间在后门迎人,望见纪历的身影便远远喊了一声,“纪历!”
许柏就在纪历身边,听见声音张望一下,问道,“这谁?”
纪历慢慢地往韩岁明身边走,不吭声。
许柏反应过来,紧步跟了上来,“啊,就是你哥?我C,咋长这么精神?纪历你们家族基因好啊!”
纪历懒得搭理这人。
韩岁明等纪历走到跟前才看清他满脸不情不愿,又见许柏还在旁边跟着,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瞧,礼貌地点头招呼,“这位同学……”
“我同学许柏。”纪历只好介绍。
许柏特自来熟,没等韩岁明再开口,马上笑吟吟地套近乎说,“哎呀,您就是纪历的哥吧?韩哥你好,我跟纪历是好哥们铁哥们,韩哥以后罩着我点儿!”
韩岁明闻言又有点儿意外地往纪历脸上看看,也笑,“你客气了。我家纪历有点儿慢热,还得托你照顾!”
“慢热慢热!”许柏连声附和,“实在是慢热。照顾说不上,我俩就是一个好哈!那什么韩哥你们走吧!我得从大门出去,不顺路,以后咱们多联系,有空一块儿吃饭!”
韩岁明冲他摆手,瞧着这人蹦蹦跶跶地走了,这才又瞅纪历一眼,边走边道,“有朋友啦?”
“他非说是哥们!”纪历傲哩吧唧地道,“我都不咋爱嘞他。”
“别那么不近人情。”韩岁明就说,“我看人家对你挺好,有个伴儿也行,省得孤单。”
“是挺好!”纪历哼一下道,“整天约我上厕所,好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