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十年的时间里，禹司辰都在想，如果再见到戴思璐，他们之间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会发生什么样的对话？

会在什么样的地方再见？

可是没有一种设想是现在这样。

他们站在墓地里，在他们的孩子的墓碑前。

面对着禹司辰的质问，戴思璐捂着嘴，除了哭说不出话来。

禹司辰深吸一口气，对戴思璐说：“你既然可以瞒着我十年，为什么不继续瞒着我二十年三十年？你不要命地赢了我那场比赛不就是为了不告诉这件事吗？那你现在又带我来这里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他没有告诉戴思璐，他其实早就已经发现了这里，早就已经猜到了戴思璐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我……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在提出那个赌约时，我想的的确是让你答应我再也不要问这十年发生的一切。”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索性瞒我一辈子不好吗？”

戴思璐也想瞒着禹司辰一辈子，可是在首领那里养伤的这一周里，戴思璐有许多次觉得自己真的扛不下去了。

首领对她说：“我当初放你走，不是因为我觉得你不能再为暗宫所用，我想给你一个好的结局。可是这个好的结局不该是现在这样。”

她问首领：“什么才是好的结局？”

“遵从你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你想去找他，你想告诉他一切。你当初说过，你想带着小繁星去见她的爸爸，想告诉他小繁星的存在。”

“可是那时候小繁星还在，现在小繁星没了。我该怎么见他？见到他以后我要怎么告诉他，我害死了他的女儿？”

“那你准备一辈子缩在自己的龟壳里吗？你还记得你答应过小繁星，要带她见爸爸吗？而且，他很聪明，他的人已经触碰到了暗宫。再给他一些时间，他迟早会查出来这些年你经历的事情。到时候你只会更加被动。”

戴思璐很惊讶，她没想到禹司辰手段进化的这么快。

十年听着是不短，但是跟暗宫的历史比起来，还是太短了。

首领说：“你应该告诉他一切，至于要怎么选择，那是他的事情。他有权知道小繁星的存在。”

……

戴思璐本可以直接告诉禹司辰小繁星的存在，然后带着禹司辰来见小繁星。

可她又害怕禹司辰会拒绝，甚至是怀疑她的话。

所以戴思璐就想到，赢下这场比赛，将条件换成让禹司辰跟自己一起来墓地看小繁星。

如果在那场比赛中她不幸出事，那也算是解脱了。

她太累了。

反正十年前已经自私了一回，这次就让她再自私一次吧。

“我想瞒着你一辈子的，我想过一辈子都不见你，总有一天你会忘了我，然后重新开始你的人生。在酒吧被你看到是在我的算计之外，我抱着侥幸心理想，你或许已经忘记了我，就算看到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说到这里，戴思璐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难过失落。

禹司辰没有说话。

戴思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其实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我还在你的心里。可越是这样，我就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想告诉你我这十年有多想你，有多想找你。我想告诉你，我们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可是……”

“可是我不敢告诉你，我不敢告诉你我没保护好她，我把她带来这个世界，又把她弄丢了。我怕你怪我，我又怕你不怪我……”

戴思璐说着泣不成声。

禹司辰看着这样的戴思璐，心里也不好受。

他的确怪戴思璐，可是他也明白戴思璐这十年过得一定也很艰难。她那一身的伤，足以说明她这十年过得并不好。

即便戴思璐自己没说，禹司辰要想到，这些年她是怎么一次次死里逃生，怎么度过这艰难的十年。

如果不是真的经历了绝境，她不会保不住他们的孩子。

当初选择将孩子生下来，戴思璐一定想过所有未来会面对的困境。她甚至做好了牺牲自己保护孩子的准备。

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孩子出世。

“我只问一句，你当初怀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告诉我？”禹司辰深吸一口气问道。

戴思璐抽泣着点点头，“想过，我想过……我还想过等孩子出生，就送去给你。我知道我可能保护不好她，但是我想留下她。”

这是她的第一次自私，之后她为此付出了沉重且惨痛的代价。

“我以为我能护住她，我以为我能将他送回你的身边，我……对不起……”

戴思璐听着自己说的话都觉得自己不可饶恕。

什么都是她以为，她难道是神吗？这个世界上一切发展都会按照她以为的轨迹运行。

这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啊？

这世上最多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