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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韦袁凯被突然的开门声惊醒，他一双瞳子布满血丝，满脸污垢的他面容却仍然坚毅。

作为一家之主，再绝望也要不卑不亢。

仔细看，他除了有些胡子拉碴外，倒是与帅气的亲儿子韦良渚神似。

他怀中躺着名少妇，其俏脸被泪水浸得发炎，布满红血丝。

这是韦凌云的婶婶，二叔的正妻韦荷思。

她也随之苏醒，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心里说不出的害怕。

“我不想去边陲，我肯定会死在路上的。”她声声哭腔。

旁边还有一名穿赭色囚服的美少妇，前凸后翘。

她怀中抱着个七八来岁小姑娘，生得水灵可爱，眼似宝珠眉似柳。

可她的鹅蛋脸同样被泪水弄得发炎，并且有些干裂，她太娇嫩了，岂受得了这种委屈。

她是朵鲜嫩的花儿，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美少妇是韦袁凯的二老婆韦墨兰，其怀中小姑娘自当是韦袁凯的小女儿。

韦墨兰泪眼汪汪看着老爷，呜咽道：“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只是苦了我这宝贝女儿啊！”

韦袁凯悲从中来，泪如雨下，胸腔剧烈的起伏，他半张着嘴，终究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以一种谢罪的口吻述说心中苦涩：

“二位夫人，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小女，父亲亦对不起你。”

“你我四人，夫妻父女一场，我自是不会独活，流放路上我也会下去陪你们的。”

“唉……只是可怜我那孤苦伶仃的侄儿。”

他曾答应大哥帮忙将侄儿养到20岁，可如今连自己都保不住啊，韦袁凯狠狠骂自己是个废物，他就算死心里也愧疚难当。

韦袁凯奋力击打地面，四境武夫的力量将地表轰击出深坑，“来世我当牛作马补偿你们。”

七岁的女娃用小手自己擦干泪渍，红扑扑的脸蛋在几人看来更加助长了悲伤的漫延。

这么小的女娃遭此大难，人间悲剧。

“爹爹！”她抽泣着喊出一声，这可怜的小妮子早已懂事，她完全清楚自己面临的是何种灾难。

韦袁凯双拳紧握，银牙相互磨擦，他恨啊，恨天道不公，可他没有灭天的实力。

自己渎职，为什么妻女连同受罚，这就是大靖律法吗！狗屁的律法！

他不是没想过越狱，作为四境武夫，现在就可以把眼前的三名狱卒轻松弄死。

可外面高手无数，带着妻女跑不出十里，便又被抓回，到时面临的便是三族斩首，完全失去活的可能。

这时，两名狱卒终究还是来到牢前，但手中拿的却不是镣铐与枷锁，而是纸笔。

牢中三位女士身子缩在一起，明显颤抖。

两狱卒悠闲走了进来，皆下意识看了三个女人一眼，这谁看谁不迷糊？

但刑部大牢比较正规，他们倒不会做什么出格的。

因儒家广泛影响，形成恤囚制度。

儒家认为罪犯是有改过自新可能的，甚至认为罪犯也可为国家做出重大贡献，故主张“宽刑弼教”的政治主张，其中还包括了特殊情况下的免罪程序。

北镇抚司的诏狱当然不鸟这些，只要进去的基本上会被打个半死，甚至直接死。

但刑部可是文官集团建立的。

它十分正规，几乎不会发生狱卒私自对囚犯动刑以及强奸妇女幼童之类在别的朝代很容易发生的恶劣事件。

至于为什么，也十分简单，两个字：后路。

伴君如伴虎，必须有后路。

如果有一天文官们也被关到牢里面了，便能通过他们专门设计的这套系统保住小命，维护自己的利益。

甚至可以花钱或提供大量朝廷需要的物资来免罪，如果运气好了，圣上还会进行国家大赦。

这就是儒家能传承千秋万代的原因，非常鸡贼。

所以韦袁凯一家虽然在牢里呆着难受，但好在也算安全。

有个小眼睛狱卒在韦袁凯的小女儿边上蹲了下来，挂起笑脸，语气和缓：“小姑娘，你们无罪了，可以离开了。”

“我韦袁凯一生忠君爱国，为大靖抛头颅洒热血，我纵千死不足兮，可是我妻女……啊？你刚说什么？”

韦袁凯瞪大了眼睛，怀疑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太绝望，以致产生幻听？

“韦大人您可真是个好官啊！难怪上面给你免罪。案已破，你们可以走了。”狱卒由衷地向韦袁凯传来敬佩目光。

另一个秃顶狱卒同样佩服不已，躬身拱手道:“韦大人深陷牢狱，还有此等碧血丹心，小人委实汗颜，我们都应该向您学习。”

韦袁凯谦虚摇头，道：“我也只是尽了作为臣子该有的职责罢了！为了大靖，我的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三女斜了一眼，心中齐呼：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