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陈灵婴才不会去踩这个雷。

姜林总算是挂了电话，杨泽然拿着陈灵婴的手机走过来递给她，

“姜林老师说帮我们俩买了明天早上的机票，到时候学校会有人来接机，可能还有采访，”

杨泽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嘱咐我们俩穿的好看一点。”

陈灵婴没什么反应地点点头，倒是旁边的许潇月笑弯了眼睛，

“灵婴，我觉得你那件白色的呢子大衣好看，明天就穿那个吧！”

陈灵婴点点头。

和杨泽然打了招呼后二人就回了宿舍。

这是她们在这里住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国家队集训地点还没有确定，不过大概率应该在首都。

深夜，

陈灵婴照例在小黑屋内待了八小时，才从里面出来眼睛刚睁开，就看见了阳台微弱的灯光，再去看对铺，床上没有人。

眉头微蹙，陈灵婴爬下床，刚打开宿舍门，就看见了拿着把椅子坐在阳台吹风的许潇月。

三月末四月初的天气还有点冷，陈灵婴转身拿了把椅子又将许潇月放在衣架上的一件大衣拿在手上才出了门。

温暖厚实的大衣从身后将微凉的身躯包裹，旁边是放椅子的闷响声和人落座的声音，

“这么晚还不睡。”

陈灵婴只是在说，而非询问。

“睡不着。”

许潇月紧了紧大衣的领口，一吸鼻子。

话说完，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陈灵婴的下一句。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我又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许潇月愣了一下，而后轻笑出声，脚尖在地上点了点，又抬起，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很多人说我聪明。”

许潇月双手撑着下巴仰头望着天，今天晚上的月亮将满未圆，就如同她一般。

自以为是的完美主义者，却从来没有做到过完美。

“开始是阿谀奉承，毕竟幼儿园的孩子再聪明能聪明到哪里去?后来我大一点，在家长和学校老师的授意下去参加了几个比赛。”

“哇塞，那个时候，夸奖简直像是浪潮般朝我涌来，我开始分不清是真情实意还是虚与委蛇。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很聪明。”

许潇月没有看陈灵婴，她只是看着天上的月亮，像是在看自己，看现在的自己，看从前的自己。

“初中那年参加了一个青训赛，那是个全国性质的科技比赛，我输的一塌糊涂。”

许潇月低下头，又抬眼看向陈灵婴，

“陈灵婴，我第一次输，第一次就输的那么难看，从那以后我就告诉我自己，我不要再输了。”

“但是输赢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确实很聪明，所以任何我不擅长没有保证能拿到第一或者满分的项目，我就直接不参加了。”

许潇月突然别开头，陈灵婴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的一点晶莹。

“可是数学不一样。我很喜欢数学的，即使面对它，我好像从来没有赢过。”

陈灵婴听到她吸了吸鼻子，又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你知道吗，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别人眼里光鲜亮丽，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自卑。因为有一点小天赋，所以可以触摸到真理的边界，可恰恰因为只有这一点小天赋，终其一生都只能在边缘徘徊。”

“成为一个数学家科学家是我这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偏偏我不够格，我不够聪明不够有天分，可是你让我放弃，我又怎么舍得呢？”

原来许潇月的别扭在这里。

她真的很聪明。

她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又太明白自己如果真的从事数学行业可能这辈子也没有办法出人头地，所以她逼着自己断掉了这个念想。

即便她是世人眼中国家队的成员，即便她在IMO上拿到了满分金牌。

可是就如梁肖所说，这只是数学的起点。

每年IMO都有很多金牌得主，其中不乏满分者。

可是能被人记住的数学家，只有那么多。

陈灵婴没有说话，许潇月并不需要他人的劝解或者安慰，她足够聪明也足够清醒。

她过不了的始终是心里那一关。

她明明去年就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大学，却为了和数学有再多一年的缘分选择了竞赛二战。

陈灵婴不知道该说她有勇气选择二战就为了再一次和数学相伴，还是说她懦弱没有勇气选择一个没有那么光鲜的未来。

人总是复杂的。

不合时宜的勇气，不合时宜的怯弱，

不合时宜的喜欢，不合时宜的放弃。

“陈灵婴，你这么聪明的人，坚持下去吧。”

许潇月扭过头来看向陈灵婴，或许是因为刚刚流了眼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