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将它拿在手里，依旧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觉。

冬令营的名单并没有直接宣布，而是发在官网上，一等奖前六十名自动进入冬令营，准备在来年三月进行集训。

z省代表队进了四人，陈灵婴，杨泽然，谢洋，石宛颐。

算是大胜而归。

一行人在坐飞机回去的前一天晚上，庄岩带着几人去首都大学附近一家极其有名的酒店吃饭，算是大出血了。

和学生出来吃饭自然是没有喝酒的，可是或许是今天太开心了，没喝酒也多了几分醉意。

“当年啊，我读大学的时候，这家酒店就已经在了。”庄岩撑着下巴，一副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模样，

“当时大家都是穷学生，我们宿舍天天从这里经过，但是一次也没进来，到最后毕业散伙饭了，也没来。”

庄岩说起从前的日子，声音就不自觉沉了下去，“后来大家各奔东西，读研的考博的，跨专业考研的，毕业转行去大厂的，干什么的也有。”

“就是没有一个到现在还在搞数学的。”

陈灵婴喝水的动作一顿，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杨泽然谢洋二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怎么就没有搞数学的了，你不是还在教数学带学生吗?”

林琳的话打破了包厢内的沉闷，“怎么，数学老师就不算搞数学的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庄岩喝了一口可乐，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林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想当年庄岩拿下CMO金牌，参加冬令营进入国家队出战国际，何等意气风发啊。

虽然IMO上成绩不尽理想，但是当年的庄岩可以说是，全国同龄人里面最有数学天赋的人。

他的室友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就是这样一间“学神宿舍”，最后没有一个人在从事数学研究工作。

是现实太难，还是天赋不够?

是阴差阳错，还是命运既定?

林琳不知道，当事人庄岩也不知道，这群还十几岁的孩子更不知道。

林琳更不敢开口，让他们承诺将来一定要学数学。

没有人天生就该学什么。

每一个选择，都要自己去做。

这样才不会后悔，也不能后悔。

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走在路上一句话也不说。

陈灵婴石宛颐二人进了宿舍，宿舍内另外两人都是京市本地人，闭幕式一结束就离开了。

明明可以放开了说话，石宛颐却有些纠结，最后，

“灵婴，庄老师今天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陈灵婴正在收拾东西，将行李装进行李箱里，闻言抬头看向石宛颐，又低下头，

“一个常年满分的学霸，高考结束后进电子厂打工了。”

石宛颐愣住。

“庄岩就是这个心情。”

陈灵婴一边叠衣服一边慢悠悠地说：

“当然，转行或者去大厂和去电子厂并没有可比性，每一份工作也都是一样的不应该受到歧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为之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毫不相干，你会遗憾。”

你不一定会后悔，不一定会难过，不一定会在夜深人静时思考自己的平行人生。

但是你会遗憾。

为曾经那样努力的自己，一心扑在数学上面，满腔热血，最后冰凉。

你会遗憾。

石宛颐的唇嗫嚅一番，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随后也跟着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那……灵婴，你以后会不会一直学数学?”

“我——”

志不在此 。

剩下的那四个字陈灵婴突然没办法说出口。

石宛颐的眼睛很大很亮，瞳仁清楚地映出她的脸，她的脸上有一丝迷茫。

对，大周的长公主，下了决定就不会改变的陈灵婴，有了一丝迷茫。

陈灵婴扭开头，

“我不知道。”

数学很有趣，可她是要回大周的。

即便她尊崇这个世界的美好，渴求那些情爱，贪慕原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温暖。

可是她还是要回去的。

那是她的故土，那里有她的责任。

“你不喜欢数学吗？”

石宛颐并没有太在意陈灵婴的动作，“其实我能感觉出来，你是很喜欢数学的。”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勇敢一次呢？”

陈灵婴不喜欢大道理，不喜欢听也不喜欢说，她侧头看向石宛颐，这个小姑娘只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随口说了一句。

不是大道理。

是有心之意，无心之言。

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是她自己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