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新进入高二阶段的学生们陆陆续续提前来到学校上课，文理分科的名单在报到的第一天就已经在电子屏上显示了。

大家纷纷找好对应的班级，陶意然注意到，整体人数学生人数少了一百多人。

有很多人，有了除学习之外的其他选择。

文理分科页面的名字顺序就是在班上的成绩排名顺序，陶意然仔细数了一下，自己在班上是第十六名，在整个文科分类中，是第三十二名。

氐城的教育虽然抓得很好，但是却严重的重理轻文，理科每年的本科一批上线率会有百人，而文科往往只有十来个人可以超过一批分数线，正是这种原因，陶意然之前才会考虑很久的选择文理的问题。

好在，现在尘埃落定，这个名次意味着，陶意然的成绩，要想上好的大学，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林旭被分在了理科的二类班，也就是中等层次的重点班里。

她的文科和理科水平其实是不相上下的，之前一直说自己喜欢理科，但是现在陶意然有理由怀疑，她是为了张恺才选择的理科。

张恺的成绩开始一路飙升，之前的排名一直是在理科全年级的前一百，但是现在……

陶意然抬头看去，张恺的名字已经在年级的前三十了，离许思岚差的不远。

人人都在进步，她也更加需要努力了。

江述嘉成功被顶尖学府录取去了远方的城市读大学，姜可选择了文科班在自己的隔壁，沸羊羊吴昊准备参加单招天天在田径场训练，张恺老干部经常不出教室门，哪怕林旭每天架着自己去上五趟厕所，也只能匆匆在教室后门看他一眼。

进入了高二之后，似乎大家都有了新的目标，每个人对成绩也都开始重视起来。

陶意然白天聚精会神的听课，实在是困了就用风油精涂太阳穴，中午在食堂吃完饭之后稍微休息一会就接着刷题，晚上主动延长晚自习的时间，每天十一点回寝室洗漱，还要继续学习到凌晨十二点半。

她以为学习知识已经够能充实自己了，但还是会在各种时刻想起谢钊。

在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在看见怡宝的时候，在经过网吧的时候，甚至在电视上看见跟谢钊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明星时，她也能忍受几集无脑的剧情。

自己和谢钊真正相处不到一年，但是想念他的时间，却早已超出了很多倍。

直到某天，陶意然在大课间请假回到教室时，在自己抽屉里摸到了一封道歉信。

署名人是聂佳源，她为自己偷拍并且上传陶意然和江述嘉的照片的事情道歉，陶意然不置可否，早在第一次和姜可、张恺、聂佳源一起去医院探望谢钊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聂佳源可能有偷拍别人的喜好。

那个在贴吧里低价售卖谢钊各种日常角度照片的人应该也是她，因为去医院那么私密的时刻，贴吧上居然也有照片，这很容易就让陶意然排除了其它人选。

但是她不准备追究这么多，人家突然诚意满满地来道歉她也不知道为何，但是在现在这种关头，她只想在高考的时候能达到一个好的层次。

如果努力能离那个人近一点的话，那么辛苦也是值得的。

日子平平淡淡重复机械着过，陶意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乐趣，按部就班的间隙唯有想到他，心情才会有一丝丝的波澜。

高三的上半年，陶妈妈开始每天中午大老远地坐车过来给自己送中饭，中午的时候会陪陶意然在校园内走走，听她排解压力。

陶意然听见妈妈说家里一切平安之类的就会很放心，爸爸新进了一家工厂，环境比以前更好，工资也上涨了。外婆也时常会打电话来问，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去看看，顺便告诉她小江逢年过节就会打电话给她。

所有人的日常仿佛都在变好，陶意然偶尔会在梦里惊醒，梦见谢钊被谢昱锋打，梦见那个雪夜他被AJ男一群人追着跑的场景，梦见他重新出现在了教学楼拐角，外面的世界阴沉即将下雨，他打着伞等自己下课。

往往在最美好的时刻，梦就会醒来。

高三那年的冬天，一部爱情电影在大陆上映，名字叫做《我的少女时代》。

班里有人在晚饭的休息时刻，用多媒体投影给大家看。教室内的灯光全部熄灭，就像一个小剧场，班上那些偷偷恋爱的同学全部搬起小板凳成双成对地坐在一起。

屏幕上人物光影闪烁，徐太宇指着刘德华的人形立牌对林真心说：

“以后我让他，唱给你听。”

陶意然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孤单地坐着，她很认真地看着这部电影，特别是在男主角被打的满身是血，把立牌放到林真心的家门口时。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了下来，黑暗里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为剧情流泪，还是为自己在哭。

电影的最后，成年后的徐太宇和林真心在演唱会馆外面相遇，场景感人，但是陶意然却觉得太迟，这早已经不是青春里那两个义无反顾相爱的人，是一种强行的圆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