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寄重听到她的话，笑着说：“没到那一步，昨晚上没睡好，想多了。”

……

上班后，刚打卡回到工位上，裴寄重就收到微信：上次做的审计报告被退回来了，再去履行职责检查督导。

领导说：“本来应该是你们公费出差，工作原因车没了，就公示批评小惩大诫。我呢，看在你们年轻有为，还是有前途的。人没事就好了。”

“小李今天没来，就辛苦你多跑几个地方。”

裴寄重揣着一摞纸，坐在出租车上，已经想好待会儿怎么说。处理完，看了手机新闻。山体移动和爆炸巨响的热度已经消退，网上是最新的明星绯闻，球星近况。

刚得到的这份文件，盈利数目一清二楚，裴寄重审视数据核对来源，在表格里面能清楚看到没什么问题。

可是在税务落款那一项，这家公司的税收比率明显低于同行业的。利润倒是不少，答案或许在内部另外的一本账簿。

他拍照传送有问题的地方，打电话给小李：“这几个业务背景你细看看，我打电话都是确有其事，现在去核实。”

小李声音低哑像是重感冒了，说：“那么……增值税发票是虚开，税种按期缴纳……”声音越来越小，把音量开到最大也几乎微不可查。

裴寄重说：“听说你今天是病假，不过我还挺需要和你综合一下意见。”

那头小李困的不得了，说：“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要说有什么让我魂游太虚，那必须是我的专业强项，痛并快乐着。”

这语气逗乐了裴寄重，说：“你昨天离开脸色很难看，听你这么有精神，我放心了。”

小李说：“那当然。你查的这个问题我挺感兴趣。我没看出来的纰漏流到你那里，等出结果了一定要告诉我。”

“不打扰你休息。 后面的事，我问清楚告诉你。”

小李说：“等一下。我昨天在很亮的光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好像说了什么，回家之后，就只记得绕路之前，还有精神小伙送我回来的事了。”

裴寄重说：“我们半路出了事故。”

小李心领神会说：“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昨天什么都没干头痛欲裂 。还以为是吹了冷风。”说罢还听见抽了声鼻涕。

听到这里也该明白，小李不记得怪物。看见实物，有了对话，是什么机制让他忘了？也许只有那群精神小伙知道答案。

小李下一句话打消了裴寄重的试探。

“那该死的前面车灯，远光开那么亮。害得我车子也报废了。小裴你要相信真的不是我的失误。”等裴寄重表示谅解之后，小李又说：“我看见新闻上面山路移位，是在我们离开之后发生的吧。”

裴寄重说：“和你说的有些出入，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不记得也好。”

小李说：“那我没事了。对了，你手里的文件审核已经过了，公章也没有问题，关键在哪一段经手的人没有看出来。”

裴寄重接纳他的猜测，说：“是啊，骗得过小李的表格可不多。”

小李说：“我工作能力和态度毋庸置疑的。”

裴寄重也不多唠叨，说：“既然税收无法确定来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就去他们公司跑一趟吧。”

等到再次查看这个工厂企业的信息，从建立到被转出去卖掉，法人和财政状况，没有异常。只是看出控股公司的商标图案有些眼熟。裴寄重细想之下，发现这不正是那天被送去签订合同的大楼，和一群人会面时在会议厅内图案之中，白色光屏幕单独立在旁边，上面显示的大logo？

怎么这么容易就和那群人有瓜葛？那群人财政是有问题的，这还只是外部审计发现了纰漏，内部还不知道什么样。问题说小也不小。

裴寄重上报之后 ，来到一栋大厦前，旁边有一侧高楼组成平坦的地面，乍一看挺像飞机跑道。随即他否定了这种荒诞的猜测：“哪里随便就有建筑物承重，能用作跑道？”

出租车停在大厦前面。裴寄重发出的电函没有得到回复，于是跑到了人家门口。谁料这里原本办公的人、门口保安、前台，统统不见了，和门前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完全不符。说这里是某个用来洗钱的废弃建筑更加贴切。

这没有吓到裴寄重。左右人群消失不会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员工要查账，被吓得落荒而逃了吧。再往上走走，也许都在上面开会。管他呢？他的目标只是对账，顺便搞清楚合同甲方和账目有问题的物流仓库之间的联系。

电梯终于达到最上面一层。这次会议厅大门敞开，方桌对面坐着一个裴寄重没有料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

“很简单啊，我负责会计。”

“你不像是算秃脑袋守着数据的人，更像负责辩解找由头的那一类。”

“倒是不知道，竟然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

“我不想在这儿贫嘴，就当你承认了。这么大一栋楼，人去楼空，只剩你守在这里……当光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