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六点钟都会有倒垃圾的垃圾车，这个点应该还没被清走。乐戚葵走到拐角垃圾桶，整片地方散发着臭味，再走近一步都成了艰难挑战。她索性作罢，再次将石雕扔进垃圾堆，掉落在桶的边缘。

“晦气”

乐戚葵离开垃圾桶，抬起步子去菜市场买些菜。

雨后天气格外好，世界都充满清新，她的不快一扫而过，路上遇到小区看到过一两次的灰毛狗，分给它一根火腿肠。起初这家伙还耷拉着尾巴警惕地看人不敢靠近，直到乐戚葵离开，远去，它才敢过来。

“真胆小。”乐戚葵从小就亲近小动物，经验总结不能动作或者声音稍微大一点。她也遇见过一眼看上去就是疯狗的，这种最好的办法是抄起棍子，比它更横。小区附近常常有些小动物，都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社区治理很好，有流浪动物会处理，宠物丢失会在业主群里询问。

回家路上多看了几眼这里的人和物，逼仄的空间拥挤的人群，相安无事不代表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每次在家，早晨鸟儿叽叽喳喳，白天楼上住户就会咚咚跑来跑去，夜晚甚至有人唱歌练琴。远处还会传来广场舞大妈的音乐声，训孩子、吵架的声音更是从未间断。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跟邻里也都混熟了，再要在市中心找一个居所，怕是不会容易。她眼看着这个住了三年的地方，从毕业开始直到现在，是时候换个环境换种生活。

“乐戚葵！”裴寄重站在远处大声喊她，从铁栅栏门走了过来，乐戚葵就站在那里等他。

裴寄重接过她手中的编织袋，两人并肩而行：“我今天提前下班了。”

“那刚好，我买了好吃的。”她不提昨天纪念日，也不觉得委屈。可能人生就是这样，控制不住，也不能强求，至少身边这个人是爱她、承诺相守一生的。他们从学生时代一直到现在，经历了人生的挫折、失意、喜悦、甜美，她从一个因喜欢的少年在课间带的冰淇淋就雀跃不已的女孩，成为维系生活、用柔顺伪装真实感情的妻子。

乐戚葵把菜留在厨房，坐到沙发上裴寄重的旁边。

“关于搬家，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嗯，我今天回来就是办这件事的。这里有几个房源，是我选出来的，有时间去看看。”

“今天都有空，现在去不去？”

裴寄重抬眸想了想：“也好。”

“要租就租朝阳光的，冬天太冷，我受不了。”

“嗯，我们先去现场看看。”裴寄重指着网页广告上的一处：“先去这里吧，物业和房东口碑都很好。”

两人走在路上，乐戚葵突然提起早上的乌龙，可能是那个同事的恶作剧，自己想丢却忘了，记错了。两人出门走到那个垃圾桶时，雕塑已经不见了。乐戚葵在手机上描绘出那个雕塑的形状，“有些新奇，是吧？乐戚葵抬头看他，“就是太丑了，心理上接受不了。”

目的地离地铁站、公交车站步行十五分钟的路程，两人穿过一段被两旁笼罩头顶的樟树遮盖的街道，四周多是买早餐的，小商店、理发店、拐角是一处洗汽车修轮胎的店。道路一侧路段堆放着小轿车——附近有几栋办公大楼。

两人来到一栋逼仄的居民楼，楼房之间十分拥挤，有些老旧，缝隙之间几株绿草探出头来，远看楼顶还长了一棵树。打扮前卫的房东领他们走近那间房。

“你看这条件优于很多地方了。这里是床，空调冰箱都有，马桶。”她按了一下：“很少故障。”房东手戴了两只金手镯，掐着一支烟吸了一口，却没有吐出来，眼神示意两人自己去看看。

两室一厅一卫一厨，四五十平，里面粉刷装修看起来都凑合只是窗台和潮湿的角落有些墙皮软化了，墙上干净没有霉菌青苔。可以了。

谈好押一付一、零七杂八的费用之后，他们商量好的搬进来的日期。

一路上，两人商量着未来的规划，裴寄重提了几句工作中遇到的事情，乐戚葵也有一声没一声地应和，回到居住的小区，枯燥无聊的路途上，乐戚葵倒在裴寄重肩膀上，昏昏欲睡睡着了。

梦中回到了高中时代，满桌的书和卷子，分到理科，做不会的物理生物习题，画不出的受力分析和基因遗传问题，都成了永远的遗憾。试卷上连对错都没有，空白和红线占据了所有的青春。

“到了。”裴寄重拍了拍乐戚葵肩膀。下车之后盯着她看了好久，最后眼含浅浅的笑意道：“你怎么睡个觉还流眼泪了？”他用大拇指擦掉脸上污渍，牵着乐戚葵的手回到小区。

“太困了，睡觉老不安生。”可能身体不适应，这一年多将近两年，夜班就会心悸，频繁从梦中惊醒，有时候像脚要踩空，有时候像从高空坠落，还有时候双脚不受控制的蹬被子，抽搐一样。有时候她会想，爸妈当年养家是不是也这么难？如今支撑自己的家，她觉得很累。一般受到压力的人都会往外发泄，不管对人还是对物。乐戚葵从小就学会隐忍，她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也不知道过分的热情会增加不被珍惜的可能。你看，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