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茶馆多，胡同多，大杂院多，其特点灰砖灰墙，所以刚一踏进北京城，便给人一种灰蒙蒙的感觉。

周庆爷仨在客栈附近的一家小酒馆坐下。这里属于北京的南城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做什么职业的人都有，尤以干体力活的人居多，文化层次低的人居多。

小酒馆里人来人往，尤其是一到晚上，这里便聚集一些刚收工，不愿回家的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的互相认识，有的不认识坐在一起，每人要二两低价酒，一盘花生米，或者茴香豆，开始边吃边猜拳，玩得劲头十足时，不管不顾地开始大声喧哗。

周庆他们三个人点了两小笼包子，一人一碗粥，匆匆忙忙吃完就出来了。沿着城墙外转悠一小会儿，就回到客栈休息。

早晨，大概五点光景，周庆摇醒了鸿文，说要早一点赶到考场，可千万别迟到。鸿祎也起来了说：“还是赶着咱们的马车进城吧，趁现在人不太多，咱们赶紧走，应该没什么事。要是走着去得走到什么时候？”

“行，咱们给鸿文送到考场附近就找一个人少的地方等着他，让他考完试再出来找咱们。”周庆说道。

于是三个人带好所有东西，结完账就往城里走去。主要是鸿文的东西居多，其中有考试用的墨盒、考蓝。

考篮里都放些啥呢？一是各种文具，包括笔、墨、纸、砚、蜡烛（在考座上照明用）；二是考场布置用品，如门帘用来隔断考试的座位，号顶用来做遮雨的顶棚等等；三是生活用品，如食物、餐具等。

因为不知道要考到什么时候，所以都要自己提前做好准备中午的吃食。

总之，把这些东西要全部装进考篮，并经考官或考场保安人员检视，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交给考生自己带进考场。

路上行人确实不多，偶尔发现两三个拉洋车的车夫停在路边揽活。时间尚早，马车悠闲地在大街上闲逛，听着马蹄声嘀嗒嘀嗒地踏着路面，像奏一曲出征曲。周庆再一次检查一下鸿文的考蓝，看看少不少东西。

终于来到考场，鸿文从大车上跳下来，背着考篮径直往里面走，从大门口处设置了检查岗，每一个参加考试的考生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甚至于搜身才可进入。每一个检查的格子间配备两名负责检查的工作人员。

轮到鸿文时，他将带来的考篮交给检查人员，待他们一件一件东西从考篮中拿出来检查无误后再还给他，他又背起考篮到下一个检查岗位。这个检查岗就不需要检查你的考篮了，你把考篮放在一边，单独一个人进入，两个负责检查的人员从你的头皮到脚下，都检查一遍，确实没有夹带与考试有关的东西便可以放行进入考场。

经过一轮严格检查，鸿文已经精疲力尽，头上，脖颈处都冒出了汗。他来到考场门口，跟负责监考的老师报上自己的姓名和考号，走到属于他自己的考桌前，方才把心踏实下来。

鸿文有他爸爸的指导，带的东西很齐全，他先将墨盒拿出来，把墨研好，只等卷子发下来。

等在考场处不远地方的周庆和鸿祎父子俩，哪都不敢去，就在附近转悠。鸿祎隔不了一会儿就抽一袋烟，烟顺着风墙进周庆的鼻孔，他猛烈咳嗦一阵说道：“你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学抽烟了，烟瘾还那么大？”

“我也不知道，就是下地干活时，看其他人也都抽，跟着就学会了，别说，还真的能提神。我转了半天看这北京城也不咋地呀，到处低矮的房子，有的破不隆冬，还不如咱乡下好呢。”鸿祎感慨地说。

“这是因为皇帝不允许百姓把房子盖太高，因为不能高于紫禁城，所以房子基本上没有高的。而且普通百姓家的房顶和墙面只能使用灰砖灰瓦，所以你看到北京的房子都是又低又矮，颜色还都是灰暗色的。”

“哦，怪不得呢，要是咱们家的房子挪到北京来，还犯忌了呢，起码大门是红色的。”鸿祎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

爷俩正聊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走到他们俩面前，手里拿一个破碗，穿得破衣烂衫嘴里叨咕着：“二位大爷行行好吧，我又一天没吃东西了，赏两个铜板，买一点吃的东西。”

鸿祎刚要打发她走人，突然想起了侯三的姐姐，心起了怜悯之情，从口袋里哗哗啦啦抖落出几个钢镚递给她，女人赶紧冦头致谢：“谢谢大人，还是好人多。”

“请问您这样生活多久了？为什么不找一个像样的工作，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多好？”鸿祎问她。

“没有人用我，我是黑户。”

“那您有家人吗？家在哪里？”

“有，但是发大水给冲散了，我被冲到了一个不知名字的地方，跟随着逃荒的人群来到这里，我不认识我的家乡，也没钱回去。”

“太凑巧了，鸿祎，你再问问她姓什么？不要说太多，问她家有几口人，她应该知道吧？”周庆警觉地说道。

“对了，您还记得家里有几口人吗？您贵姓？家乡在哪？”鸿祎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嗯嗯嗯，我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我有一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