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黎明,晨星未落,朝阳欲起。
顾家村的清晨,霜深露重,寒意愈浓。
万物,还在沉睡中。
一切,都是寂静的。
一位早起的老人,在村外的湖边,缓缓地散步。
狭窄的小路,穿过幽静的树林,像是一条浅咖色的带子,蜿蜒曲折。
路边的树,是褐色的,萧疏干枯,犹如一幅苍劲的画。
朔风,吹落树上仅有的几片叶子,它们飞舞着,飘零着,纷纷乱乱,落在地上,落在水中,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在唤醒睡梦中的乡野。
天空倒映在清澈的湖面,随着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晨曦在水面徐徐的拉开了帷幕....
突然。
晨练的老人停住脚步,他发现了异常的景象。
不远处的湖面,缓缓的漂过来一个物体。老人已经七十多岁,视力不太好,看东西有些模糊。
嗯,那是什么呢?怪怪的。
老人心里想着。
他朝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仔细去查看。
这一看,吓得老人魂飞魄散,浑身瘫软,顿时,跌坐在地上。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面容惨白,毫无血色,双眼紧闭着,神情,却安详从容。
黑色的长发,与咖色的衣裙浮在水上,载着她轻轻地漂浮,漂浮...
随即。
老人惊悚的呼喊,划破了乡野的宁静。
树上的寒鸦,还在瞌睡着,骤然被惊醒,发出凄厉的叫声,扑闪着翅膀,箭一样的飞走.......
“啊!”
这个噩梦,把蔚蓝惊醒。
她猛地坐起来,紧紧地抱着被子,颤栗不已。
身体,被汗水湿透。
她用力地闭着双眼。
她不敢睁开,她害怕看到那个女人的容颜。
冬夜,如水一样沉静。
明月,透过窗帘的缝隙,把一道清辉洒到地板上。
屋子里的清冷,还有,那些沉默的家具,让时间在静止。
暖气不热,凉气袭人。
明城的暖气,永远不会太热的。
白天,温度尚可。
一到夜晚,温度计的水银柱就迅速地落下来。
需盖一床薄棉被,才能抵御寒夜的冷。
暖气不热,在老百姓看起来,是很容易解决的小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明城历届领导始终解决不了的大难题。
有些事情,尤其是关系到民生问题,就是很匪夷所思。
也难怪,这些年,明城的领导拔来报往,皆是过客,自己的座位都没坐热,更别指望给老百姓的暖气加热了。
这种现象,让百姓心有腹诽。
却,无能为力。
人微言轻,历来如此。
隔壁。
母亲卧室里面的灯,还亮着。
夜已深,人未眠。
熬夜,是母亲多年的习惯。明知熬夜不好,她却总是戒不掉。
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摞摞的作业本。
灯光,照着伏案工作的园丁,白色墙壁上,形成一个好看的剪影。
母亲摘下老花镜,仔细倾听了一下,问:“蓝儿,怎么啦?”
她屏住呼吸,仔细的倾听,却没有回声。
于是,放下钢笔,匆匆走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借着月光,她摸索着,给女儿打开书桌上的小台灯。
顷刻间。
柔和的光线,铺满屋子,温暖而又慰藉。
那盏造型精致的粉色台灯,是蔚蓝刚上大学时买的。
工作两年了,蔚蓝一直不舍得丢弃它。
因为,这盏灯,曾照亮了蔚蓝的求学之路,也见证了一个女孩子四年的最美年华。
人的一生中,总得留几件有纪念意义的物件。
余生的日子,看到它们,就唤起美好的记忆。
柔光中的蔚蓝,坐在床上,抱着双膝,头伏在腿上,像一个无助的婴儿。一头乌发,柔顺黑亮,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好孩子。”
女儿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母亲忍不住心疼。
她在床沿坐下,把女儿揽在怀里。
她轻轻地,拍打着女儿纤弱的后背,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又做梦了?”母亲轻声问。
蔚蓝没有抬头,她浑身颤栗,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粉色的睡衣,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吸附着她的体温。
“冷。”
她紧紧地抱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