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一早才喝了药，被消息一唬原就心神不宁，哪里还能听得这般重话，气极之下竟是连汤带水的呕了出来，直吐的上气不接下气，连眼都是猩红的。

偏生还不愿忍下这气。

“母亲，您可听听这话，从前我说他与沈家子女往来过密，他总不当回事，说什么一起打仗的交情，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到今日闯下大祸了，反倒推说我教导不善。”

林夫人气虚，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可里头的委屈却一丝不少。

“要说起来，也怪不得臻儿，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若不是你日日与你那两小无猜的妾室情深意切，怎么勾着他学会无视正妻？日日与外头的姑娘藕断丝连？也亏得颜儿心宽，忍气吞声了那么些年，平白受人污言秽语，还要一意维护自家夫君。如今倒好，这雷可是劈下来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咱家那些丑事却是自己明明白白摊到别人面前的！”

“住口！”林老爷在听到上梁不正下梁歪时就有些恼羞成怒，转了两圈也没找着趁手物件到这会儿才想起摘了身上的玉佩朝地上砸去：“无知妇孺，空口白牙瞎嚼什么，现在是你儿子分不清时事跑去人家家里凑热闹，你个老婆子，扯上我做什么？”

“可不是我儿子吗？”林夫人冷笑：“难不成……”

“住口，都住口。”林老夫人再听不下去了，颤着手指着他们怒道：“事到如今你们还在这儿吵什么？还不快叫人去沈府把人给我拖回来？难不成还由着他在那儿过年不成。赵嬷嬷，去备礼，等那臭小子一回来，就押着他好好上舒府去赔礼道歉！快去！”

“是是是。”赵嬷嬷连连安抚，帮着老太太推拿顺气：“事情都出了，再着急也没用，听石头这话，好歹少夫人不是赌气回的娘家，等小公爷回来了，好好劝劝也就没事了。”

“怕是难了。”林老太太叹气：“你是不知道，舒丫头平日里什么都好，骨子里可倔着呢，这次的事儿若不是臻儿一意拒绝，怕是两个人早散了。要说也怪不得人家，入府这几年，便没正经过过一天太平日子，丈夫一日日的往外跑不说，但凡在家几日，总要被闹的鸡飞狗跳的。那孩子心气高，嘴上不说，心里可都记着呢。”

这两孩子，一个外冷内热，心里有什么，嘴上却不会说，白白添了这许多误会，一个却恰恰相反，看着整日里一副笑模样，事事周到，可要狠起心来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舒老太太入睡困难，晚间都要靠安息香才能入眠，因此难免睡得沉了些，谁知一觉起来竟发现自家的乖乖孙女回来了，听说还发着热，一时也顾不得仔细装扮，扶着丫头就急匆匆的往芜湘居赶。

“丫头，丫头？”还没入门就听这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响穿墙过园直愣愣的撞到舒颜耳朵里。

“是老夫人。”月柳笑道：“大约是听说您病了，这才急急赶过来。”

“大约是了。”舒颜无奈，披了衣裳坐起身来，她才喝了药，正是发汗的时候：“云春，你取个帕子来我垫着些，这炉子再挪得远些，将座位也抽开些，可别叫祖母过了病气去。”

才安排好，就见老夫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生生把扶着她的婢子甩在了四步开外。

老太太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强健。

“祖母。”舒颜微微起身，却被一把摁住：“怎么了，啊？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我还听说你病了，哪儿不舒服，可跟祖母好好说说。还有，林臻那臭小子呢？你回来怎么也不陪着，难道又被沈家那小狐狸勾去了？”

“祖母……”舒颜无奈：“别人家姑娘好好在家待着呢，没招你也没惹你，怎么就成小狐狸了？我不过是待的气闷，犯了时气，又有些想家了，便回来住几日，难道祖母还不欢迎了？”

“说什么胡话呢？”舒老夫人皱眉：“你回来祖母自然高兴的很。可这回家也分情况不是？如果是林小子欺负了你去，惹着你不高兴了，祖母可不能这般由着，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但凡能再支棱点，祖母也安心些。”

“是是是。”舒颜无奈，眼一撇就瞧见才刚喝的那碗药，顺其自然的转了话题：“这陈太医在宫里时脾性就有些古怪，医术虽好，下手却黑，配的那些药剂既苦且涩。老实说，祖父是不是最近又和皇上起龃龉了？要不然怎么调了这么个活菩萨来？”

“你祖父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心里只有是非没有尊卑，就算得罪皇上也不是什么奇事。”老太太不吃这套：“你别跟我扯东拉西的，我才问的你还没答呢，林臻呢？”

舒颜：“……”

“哎哟老太太。”月柳及时上前，将两人隔了开来：“郡主才吃了药，这会儿正发汗呢，头昏眼花的厉害，您就让她歇一歇，有什么问题晚些再说，可好？”

舒颜最会顺阶梯下，一听这话顺势便往后仰了，柔柔弱弱看着像是快晕倒了一般。

“哎哟造孽啊。”老人家吓了一跳，拍着月柳的手直嚷：“你可找人去瞧瞧陈太医醒了没有，若醒了便喊过来，可怜这孩子，大过年的还病了，父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