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璟桓，这么说你是拒绝这份合同了。”

“如果一定要我拿婚姻来做这个交换，那我明确拒绝。”

“璟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选你而不是璟明。”章泽生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缓步走到书房的玻璃窗前，窗外梧桐枝丫摇曳，太阳落下，晚霞氤氲着章家的傍晚。

看着爷爷的背影， 他白发苍苍，可身躯却还是挺的笔直笔直。

这一瞬，章璟桓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

爷爷……曾经是这个家里最疼爱他的人，疼爱到近乎溺爱。

爷爷，也曾经有一头黑发，喜欢梳的很干净整齐的背头，爷爷，好像矮了许多……

“您应该选璟明。”

章璟桓淡淡道。

从章璟明出现以后，他和爷爷之间也有了越来越多的隔阂。

“我不会选璟明。在我心里，你是我唯一的孙子。”

章璟桓攥紧拳，心里一阵酸涩，甚至是委屈，“您唯一的孙子，连追求自己的梦想，拥有自己所爱的权利都没有。这样的唯一……实在不敢恭维。”

章泽生沉默了片刻，而后深深的吸了口气，

“如果可以，爷爷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你伤心，舍得你难受，舍得你求而

不得，得而不能。”

章璟桓只是笑了笑，他不知道该怎么接爷爷的话。

“璟桓，爷爷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

他微微愣住，而后忙道，“您的身体一直有专人照顾，您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璟桓，爷爷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章璟桓蹙眉，这句话与之前的不同，章泽生依旧背对着他，轻轻道，“胃癌晚期，癌细胞扩散至全身，无药可救了。”

“爷爷，你胡说什么呢！”

章璟桓笑道，“你要是生病了，我们不会不知道。”

“如果我不想让你们知道，你们便不会知道。我们分住在不同的亭苑，没事我也不会和你们凑在一起吃饭。你们自然也不会随便到我一个老头子的亭苑来……”

章泽生只是陈述事实，却生生刺痛了章璟桓的心。

此刻再看向章泽生，章璟桓的眼里涌出了泪水，他总嚷嚷着那个疼爱他的爷爷不见了，却从没想过，随着他长大，那个总缠着爷爷的孙儿也不见了。

“你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和你舅舅一样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爷爷一直都知道，可是璟桓，你不合格呀……”

章泽生转过身

，竟是一脸的祥和，他不再板着脸，一瞬间就把章璟桓拉回到了孩童时期……

“你看，爷爷生病你也没发现，是不是？”

“爷爷……”

章璟桓一时只觉得呼吸困难，哽咽住，眼泪直往下掉，他抬手抹了又抹。

“好了，我的乖孙儿，不哭了。”

“爷爷……”

章璟桓不知道除了这样无力的喊着，还能做什么。

章泽生缓步走到他面前，那根一直伴着他的拄仗被放在一边，他缓缓的长开手拍了拍章璟桓的身体。

章璟桓一把抱住章泽生，“爷爷，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早说……我还和您置气，我还这么不懂事，爷爷，我……”

“璟桓，你看啊，你早已经比爷爷高了，也比爷爷壮了，你能不能……答应爷爷。”

章璟桓闭上眼睛，

“爷爷，我……我真的不想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

章泽生叹了口气，“爷爷想让你答应爷爷的是另一件事……”

“您说。”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守护住这个章家，好吗？”

“……”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懂，但以后你都会明白。爷爷是个老顽固，我不为自己辩驳，所以爷爷对你所

做的所说的，有爷爷的考量。百年以后我管不了你，但希望你做任何事前能多想想。”

“孙儿谨记爷爷的教训。”

“你哥哥璟明……是很优秀，但他心里太恨了。”

“……”

“心里充满怨恨的人，不会是最强大的那一个。可章家欠了他，爷爷和你爸爸欠了他，最后要你来还，确实不公平。”

这些话，章璟桓并不太懂。

“爷爷，大哥到底是……”

章泽生松开他，“好了，你出去吧。”

“……”

“我生病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包括你爸你妈。”章泽生又转过身去，这个在章璟桓眼里显得过分落寞孤寂的身影，依旧透着老人家的倔强和固执。

温情，从来不适合这个偏执的老人家。

章璟桓眼眶红红的。

真正的家人便是这样的存在，最伤你却也最了解你，最约束你却也最疼爱你，最讨厌你却也最爱你。

章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