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路恨不得立即告诉她，令牌是刺杀主子的刺客随身携带之物，衙门还有十来块，这些令牌早已归入卷档，不日主子就会出狱。

一眨眼的功夫，她转身去了闹市。

明路气急，又不得不继续跟着。

柳香凝挤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往前走着。

走出西街，来到城门口，她被守城的士兵拦住。

柳香凝折身回到客栈，扑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脑袋，失声痛哭，像是要哭尽所有的委屈。

她从来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

这个世界像是牢笼，困住了她。

对恶人，尚能以命相搏。

对老天爷的作弄，她死都不能摆脱，灵魂无安身之所。

柳香凝浑浑噩噩过了七八日，手里的银钱不够用了，才打起精神买了纱布做活。

没两日，魏凌意的审判结果出来了。

通敌叛国，勾结敌寇，秋后问斩。

这日柳香凝带着绣品去绣坊卖钱，明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主子要问斩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柳香凝挎着篮子，警惕性往后退了好几步。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去看望一个恶人！”

明路板着脸：“随你！对了，你可以出城了。”

要不是主子让他跑来问她，他才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

反正话已经带到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柳香凝看着明路离去的背影，良晌，转身踏进绣坊。

换了银钱，柳香凝就想回客栈收拾包裹出城，不知怎得，她停住了动作，犹豫好一会儿，她抬脚往衙门方向。

衙役听说她要来看魏凌意，爽快带着她进了牢房。

就是这间牢房，她像是被消磨掉棱角的玩物，一天天的苦熬。

柳香凝视线转到墙面的横线，低声道：“每过一天，我就会划一道横线。”

“我知。”

你不知！

你不知我承受了怎样的精神折磨，死不能死，生不想生。

直到此刻，柳香凝才施舍般将视线转移到男人身上。

他的蓑衣铺在角落，身上穿的是练武的黑色常服，一如初次见面，英气勃发，高大挺拔，说不出的威武严峻，没有半分落寞狼狈。

这样的他，与当初沦为阶下囚的她呈鲜明对比。

魏凌意黝黑深沉的眸子牢牢注视着她，结实有力的胳膊穿过牢房囚栏，试图抚过她散落在脸颊的碎发。

她躲得极快，没了掩饰，一眼看穿的厌恶排斥。

魏凌意舔了舔干涩的薄唇，嗓音嘶哑：“恨不得我死？”

“对。”

“我恨你。”

“恨不得你死。”

柳香凝红着眼：“今日我来，就是为了告别肮脏的过去，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各不相干，永生不见。”

有那么一刻，魏凌意停止了心跳。

他轻笑了一声，喃喃道：“永生，不见......”

“你对我，没有一丝真情？”

柳香凝退后两步，不带一丝感情：“对，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厌恶你的气息，你的面貌，你的一切。”

“我会忘记你，用不了多久。”

她走了，走的很干脆。

魏凌意站在黑暗中，发出阵阵沉闷的笑。

想摆脱他，天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