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日光正毒。
一顶靛青色官轿在近百名士兵的保护下,落轿到城门口。
官员们走上前,拱手道:“恭迎钦差。”
周御史掀开轿帘子,视线落在身材魁梧负手而立的男人身上。
“好一个风度翩翩的魏家七郎。”
魏凌意斜挑眉梢,薄唇勾起肆意的弧度:“大人谬赞了,魏氏子弟众多,人才济济,在下不过是不受重视,随之可弃的庶子,谈何风采可言。”
周御史扶着腰带下了官轿:“这么说你和魏家二郎关系不算亲厚了。”
魏凌意无声扯起嘴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士族不成文的规矩,不算亲厚又如何,难不成下官还能眼睁睁看着他流落街头。”
周御史不再看魏凌意,转头跟其他官员交谈寒暄。
可是很快周御史发现一个问题。
这些官员对魏凌意颇为忌惮,不,是唯魏凌意马首是瞻。
周御史心底一沉,不再把精力浪费在这些官员身上,带着士兵进了城。
瞧着渐行渐远的官轿,魏凌意对着城门上方的柳香凝招招手。
柳香凝提着裙摆走下城楼,埋怨道:“站在城楼上,一个字都听不清。”
魏凌意牵着她的小手,攥了攥:“走吧,带你去吃白玉鱼羹。”
载着二人的马车从官轿旁边驶过。
士兵靠近官轿,对着里头道:“前面是魏大人的马车,大人,要不要跟。”
周御史扶了扶官帽,肃着张脸:“立即去衙门!”
一向无往不利的周御史难得碰了壁。
任何一位官员,看到自魏凌意任官以来的税收账册,主审的案卷,也得感叹一句,清官,好官。
账册清晰明了,小到每一笔支出收入都记录在案。
案卷有证有据,没有错判一个案件。
好在他不远千里来到漠北,不是为了查税收账册。
周御史丢下成堆的账册,换了身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带着少数的士兵在城中暗访。
魏凌意宠妾。
魏凌意诛杀敌寇。
魏凌意惩恶除善。
周御史跑遍了全城,都没有寻到魏凌意的把柄。
是夜,士兵带着打探到的消息,来到周御史坐着的茶摊。
“听说魏钦差刚进城就被扒了钱袋子,饿了一天,没招了,才求到魏大人府上。”
周御史手一抖,险些打碎了茶碗:“然后呢!”
士兵羞于启齿,声音放小:“启程回京前一天夜晚,魏钦差逛花楼,被流窜在外的敌寇割了脖子。”
周御史黑了脸,难怪折子上面,只用‘不幸遇难’四个字寥寥概括魏钦差的死因。
官员不得逛花楼是仁显圣宗皇帝立下规矩。
作为一名钦差大臣,不好好为朝廷效力,反而逛花楼,还遇害了。
这要是传出去,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魏家怎么尽出酒囊饭袋色欲熏心之辈。
就连魏凌意都宠妾灭妻。
“查清楚城中有多少士兵没有。”
士兵正色道:“为保城中百姓安全,魏凌意招揽一千民众守城。”
周御史失望不已,敌寇扰乱百姓安危,莫说招揽一千民众,就是三千民众,也挑不出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