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住心底的不悦,朝少女勾勾手。
“过来,坐我身边。”
柳香凝敛着眉目,缓缓走到他旁边圈椅坐定。
府医拎着药箱,先给她把脉。
一盏茶的时间,府医收回手,沉思片刻道:“姑娘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身子骨弱了些。”
魏凌意的胳膊斜靠着圈椅把手,不紧不慢道:“开副方子给她调养身体,不拘什么药材,只管去管家那里取银子。”
“她的头发太枯草了,有何办法。”
府医拽着胡须:“让丫鬟用梳子,早晚梳发,按摩攒竹穴,神庭穴,前顶穴,后户穴。”
“皂荚,侧柏叶,温水洗头。”
“每日服用一碗黑芝麻粥,最后老夫多加一道何首乌的药材,一并给姑娘喝。”
“不出两月就能见效。”
魏凌意漫不经心睥着少女,意味深长道:“你会乖乖配合吗。”
十日过后她就会离开,配合又有何用。
不知怎的,柳香凝总觉得这句话不适合现在说出口。
于是她点了点头,躲避他的目光,看向屋外。
过了一会儿,魏凌意突然道:“食香楼,去过吗。”
柳香凝飞快看了眼男人,摇了摇头。
食香楼是漠北一带最好最贵的酒楼。
去里面吃饭,没有三五钱银子就甭想了。
她绣了几个月,才得了三四钱银子。
她还指望拿着这些银子,买香酥鸡给赵大娘,买菜刀给赵大哥呢。
柳香凝眼底一片黯然。
也不知道赵大娘怎么样了。
她进城这么久没回去,赵大哥该着急了。
魏凌意将她的神色尽收于眼底,懒散起身道:“陪爷出去走走。”
柳香凝呆愣半晌,见他不耐烦了,才知不是开玩笑。
一瞬间惊喜涌上心头,她不由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魏凌意微眯着眼,淡淡道:“你很高兴。”
柳香凝笑意僵硬在嘴角,忙低下头,鹌鹑了。
从抹香院到魏府大门,柳香凝都在偷偷观察地形,进了前院,柳香凝暗暗吃惊,同时心底一沉。
前院抄手走廊,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站岗的带刀护卫。
大门外松内紧,插翅难飞。
魏凌意特意选了正门,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好叫她彻底死心。
果不其然,她的反应令他满意。
一路无话可说,马车停在最繁华的街道。
魏凌意言简意赅:“逛。”
柳香凝眨眨眼,一个转身就走。
她不知疲倦,往这边摊子逛逛,那边杂耍卖艺的地方看看。
一直逛到晌午,魏凌意才拉住她的胳膊,带着她重新上了马车。
不多时,明路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马车里。
柳香凝瞧着脚边的物件,恍然发现这些东西都是她摸过的。
所以从始至终主仆二人都在盯着她。
马车停在食香楼。
魏凌意应该是这里的常客,掌柜见了他跟见到财神爷似的亲自迎上前。
柜台南边墙上,挂满各种菜牌子。
东边搭建的台子,一位乐师在拉二胡。
魏凌意将那杆磨得圆滑的竹竿递到她手里。
“点菜,四菜一汤。”
说罢,先上了楼。
只留明路抱着刀,冷冷盯着她。
掌柜笑眯眯道:“姑娘,昨个刚到的熊掌,要不要点一个。”
熊,熊掌?
柳香凝抬眸一瞧,好家伙,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
柳香凝胡乱用竹竿戳了几道菜,逃也似的上了包厢。
进了包厢,魏凌意道:“把窗户打开。”
柳香凝看了眼身后,明路抱着刀,守在门口不动弹。
她抿了抿唇,提步去开窗。
一个熟悉的面孔突然映入眼帘。